鉴于整个宗门要是没了,师兄师姐肯定伤心,贺书辞于是又异想天开,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什麽超能力,可以扛着整个宗门跑路。
贺书辞郁闷地在天玄城里随便乱逛。
他很想找出一点线索来,可也许是距离屠城事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乱晃乱逛,依旧想不出半分头绪。
青年衣着朴素,是外门弟子最基础的素白弟子服,袖口镌刻着白敕宗独有的标记。
他眉眼生得好看,薄唇形状优美,鼻梁挺直,世人皆有的五官,组在一起却偏偏吸引人目光,越看越觉漂亮。
青年神情里溢出几分心事重重的忧,魂不守舍地乱逛乱看,瞳色带了点澄澈的棕,看向人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于是化去了几分隔阂,让人忍不住想上前用最和善的语调问他发生了什麽,要不要上自己家坐一坐,再十分顺理成章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问他天色已晚可要留宿。
贺书辞一路走一路看,路人也一路走一路将目光黏在天玄城难得的俊俏青年身上。
正当贺书辞想头绪想烦了,转身要回宗门的时候,他一脚像是跨入了某种无形的水膜,下一刻周遭的声音在如潮水般褪去。
很明显的感觉。像是从一个领域走到了另外一个领域,贺书辞跨过水膜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力黏住了。
贺书辞神情惊愕,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在街上凭空消失了。
方才还在看俊俏郎君的路人懵了一瞬,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都找不到青年的踪迹,便只以为人多,将难得一见的漂亮人儿淹没了,冲走了。
贺书辞脚下不稳,落地的那一瞬,一只泛着潮热的手蓦地攥住了贺书辞的衣襟。
在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前,贺书辞先闻到了一股莫名泛甜的幽香。
那股香气很奇特,像是有生命似的往他鼻腔里钻,闻多几口,贺书辞体温轰地一声往上飙,血液开始躁动,脊背泛出了热汗。
“……朋友,有话好说朋友,”贺书辞尽量保持平静,也尽量想保持对方冷静,“你想要什麽?”
来人攥住他的衣襟,因药效泛红的眼眸冷冷地瞧着他,薄唇紧抿,没说话。
贺书辞知道分寸,压着目光不让自己窥探到对方的容貌,低声说:“我身上还有十块灵石和两瓶筑基丹,你要的话都拿走。”
可目光往下压,便落到了那人紧绷到颤抖的肩线。
他身上的服饰规整到一丝不茍,一身漆黑,黑里却像是泛着华光,一晃眼闪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来。
贺书辞不懂衣料,但有眼力见,知道这玩意看着估计很贵。
那完了。不是图钱。
这人估计看不上他那仨瓜俩枣。
贺书辞喉咙很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顾不上探究自己的情况究竟如何异常,只觉得这人状态不对。
喝醉酒发酒疯了?这酒还怪香的。
那人扣着指节,不轻不重擡起贺书辞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贺书辞猝不及防,目光落在了那人脸上,呼吸顿了一下。
剑眉星目,容貌俊美,曜黑眼眸盯住他,分明是极有压迫力的,可眼尾的红却在无声蔓延,蚕食着那道吞人的锐利眸光。
好看到贺书辞甚至忘记挪开视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贺书辞莫名能感受到那端隐隐扑面的热意。
这显然不对劲。
这人擡起了贺书辞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半晌,挑剔如他也找不到任何缺点,于是沙哑着吐出几个字:“帮本……帮我解毒。”
贺书辞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丶什麽?”
黑衣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他长眉一蹙,似是耐心尽失,张口就要训人。
可临了他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一方,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骂惯的不客气话,瞥见贺书辞紧张微缩的眼瞳,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又不自然地放缓气势:“我中了合欢散。需要和人双修解毒。”
他这辈子没这麽求过人,语调很不自然,可实在是一朝失算,中了毒手。
这合欢散厉害得很,唯有双修能解,硬熬只会将魂魄和神智熬得严重损毁,届时幻觉横行,死生不知,唯有疯掉自戕一个下场。
不能硬熬,只能找人。
这人还算合他眼缘,闻落咬着牙把给他下药的魔剁得稀巴烂还是没用,只能出来物色一个人选。
“此番举措实在是身不由己,自知冒昧,事後会极尽补偿。”
闻落闭眼喘了一口气。箍住贺书辞腰身的手臂紧了紧,锐利眉目染上勾人的情,像是引诱人人沉入深渊的幻妖,诱惑着他答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