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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2页)

上辈子妧枝跟在平氏身边,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父亲乃一家之主,她那任由长辈安排的老实?样子,商榷安早就?想不顾一切,什么婚事,什么吉日,他连商唯真都抛之脑后,只想把她带走?,关起来耳鬓厮磨了。

那时旁人看他只以为商榷安迟迟不肯给予回应,面冷又倨傲,应是不是很满意,实?则在妧枝出现?那一刻,他就?有些晕眩了,更遑论今夕何夕。

妧枝:“……”

商榷安重新拉着她,往不远处生的火堆走?去,马有灵性,且跟过商榷安多回,不需管束就?会寻找同类,到一旁去吃粮草。

“大人,这是方才打的麂子肉,还有锦鸡、野兔……”麂子应是今日最大的猎物,猎户先片了一块最肥嫩的肉拿来炙烤,剩余的未免引来猛兽,会先埋在雪地里,附近也会设下陷阱,待到下山再挖出来带走?。

妧枝被请到小马扎上坐下,今日上山猎户带的东西?最多,只为伺候好同行的贵人。

商榷安将吃的放到妧枝跟前,随即吩咐枕戈,“去帮老方吧,下山后把今日的酬劳给他们。”

猎户与儿子去查看布下的陷阱了,枕戈跟过去帮忙,商榷安与妧枝便待在火堆处歇息用些吃食,补充体力。

妧枝被风吹着,面前有火到不觉得冷了,猎户的手艺不错,麂子的肉被烤的香味四溢,上面还涂抹了蜂蜜。

“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该下山了。”他们上山时已快隅中,待了近两个时辰,山中光阴流逝比城中更快,再不下山天很快就?会黑,且会有更危险的猛兽出行。

妧枝吃饱点?头,除去跟商榷安在野地里厮磨胡混,她玩得尚且尽兴,但在这等寒冷的天气中实?在不适合久待。

就?在商榷安吃完她吃剩的蜂蜜肉后,估摸着枕戈等人应该返程,商榷安旋即起身,走?向坐骑去拿水喝。

就?在此刻,林中一声巨响传来。

妧枝与商榷安同时惊讶望去,倏地就?见周围出现?奇怪响动,而他们的马匹停在原地不住抬腿出嘶鸣想要离开?。

很快出去的人影开?始跑回来,猎户与长子朝着妧枝和商榷安的方向疾驰,而枕戈更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急迫地向他们示意,“跑——快跑,雪崩了,郎君!”

妧枝面色一变,商榷安已在察觉到不对之时,去到树旁将他们的马匹绳索都解下来,随即拉着妧枝将她快抱上马,又去接应飞快奔逃的三人,其?中火堆与猎物都置之不顾。

“商榷安。”

“阿枝,坐好在马上等我。”

山巅之雪崩塌,流使人骇然,妧枝未曾经历过这等危险,在看到商榷安还扯着马去接应其?他人时,心中即是震撼又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幸而再将牵引给了枕戈等人后,他又立时返还,这回与妧枝同乘一匹马快离开?此地。

“大郎君,往东走?!”枕戈带着猎户之子,有了马后快分?辨方向。

商榷安揽着妧枝,越过她腰间?拽紧缰绳,安抚一声,“别怕,这就?下山了。”

他眉色凝重,不如之前那么会恣意放松,今日本是想带妧枝出来玩乐,且雪猎这等乐趣他已计划有些时日,否则不会安排上猎户同行。

不成想会出现?这种境况,他们一行人前后逃命飞驰,期间?马儿慌乱受惊,差点?踩上陷阱,好在离开?了原先位置情势不如刚才那么危急,但离开?山里更是刻不容缓。

在他们走?开?不久,妧枝偏头回望身后,只见他们曾待过的地方传来咯吱声响,参天般高?度的树木都被山上崩塌的雪给碾压断了,还未有停下来的架势。

而前路亦有阻碍重重,惊鸟飞过,树木接连倒下,正巧就?在妧枝与商榷安的身边,他在树干落下来的那一刻将妧枝压在身下,只听枕戈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大郎君!”,那日山中之行,犹如梦境。

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妧枝夜里都会被惊醒。

商榷安为挡住危险将妧枝护在身下,而断裂的树干枝头恰好有一锋利之处,松刺划破商榷安面颊鲜血瞬间?涌出,再近一些便能戳破他的眼珠。

而当?时妧枝感觉到背上遭到一到重击,她听见商榷安没能抑制住的闷哼,渐渐闻到一股血的腥味,然而商榷安并没有让她看到他受伤时的情形,巩固住她的腰,语调忽慢且沉重下来,“没……事,我始终在你身后,别怕……”

直到逃下山去,离开?险境路面平坦,妧枝才有机会朝身后看去,但那时与她同握的缰绳早已松开?,而商榷安失血过多摊在她身上,没了声音。

……

是夜。

濉安王府气氛很静,四下不见仆从,周围灰蒙蒙一片似被乌云笼罩,如有浓雾一般,待到从长廊走?近,才仔细看清,前面是一处灵堂。

不是没有下人,而是夜已深沉,哭丧的都已休息,而屋外?挂着白?惨惨的灯笼,才会越显得清冷恐怖,但这些在商榷安眼里,一切都十分?熟悉,且他好似上辈子就?经历过。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从他面前走?过,对方也是个身形颀长的郎君,且背影与商榷安十足相似,步履姿态,周身气度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是这个商榷安对他视而不见,根本没现?他的存在,且他周身笼罩着阴郁的气氛,在灰蒙且湿润的夜幕下,恍若雨天。

而他心中也湿了一片。

待那个“商榷安”步入灵堂后,商榷安紧跟在他身后,他的魂魄好似被他牵引,很快他便知?晓那是谁的牌位,谁的棺椁。

就?在那一刻,他仿佛一切都在跟着踏进这间?屋子时变得清晰,意识回笼。

这是他的上辈子,妧枝病逝的第七日。

上一世,商榷安如何都不肯信妧枝轻易就?那么死了,他自是知?道她为妧家忙得心交力瘁,而他与薛瑥甫等人达成交易,多方协商,放话?出去最好不要与她为难,她要查便查,给她个信念。

待到时日一久,她自会知?道其?中水深不易而放弃。

而他书房中也早已备好有关妧嵘及她家有关事宜的说辞,等到妧枝放弃的那一日,哪怕她不来找他,他都做好准备,将她阿母弟妹好生安置。

但似是芥蒂他与商唯真的关系,而他们之间?已经许久不曾好好坐下甚至能心平气和说句话?了,妧枝没有一次主动向他提过妧府的事。

她不打算向他寻求帮助,王府里经常迎来送往,大房的人大房自己管,不仅有濉安王的眼线,亦都在商榷安的掌握之中。

历常珽登门拜访濉安王妃,商榷安早有知?情,他更从下属口中得知?,妧枝与他有所接触,他甚至亲眼在暗处见过,二人当?然没有不得体的逾越行为,但光是妧枝冲着别的男子笑,已叫他烧昏了头脑。

他仿佛又回到了初见她头晕目眩那日,有别于?,他气昏了头,哪怕朝堂之上薛瑥甫示意手下臣子,指责他包庇岳父,以公谋私,有大半人都在弹劾他都不曾令他那般气血上头。

那是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商榷安前所未有的心慌。

甚至连历常珽雪中送炭,插手妧家一事,他都清楚,妧枝宁可寻求一个外?人帮助,都不肯当?面与他说道,这叫当?时的商榷安如鲠在喉,心头的情绪难以平复。

但他从未想过妧枝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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