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常珽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他苦笑之后,抬头面?对商榷安,多了几分锋利,“是,所以时至今日?,敢问宰执大?人,你可有要求趁机向我提?”
他一个废人,商榷安大?可趁机横刀夺爱,更可以强势命令要求他不得接近妧枝,任意讥嘲奚落。
但?商榷安只冷冷看着?他,道:“我知你所想,我的确也想那?样。但?妧枝一心扑在你身上,是你说过,她想要安宁。”
妧枝的安宁,商榷安暂且不打算破坏。
到今日?,她看到他除了一如既往地冷淡,却?少了些许憎恶,这是商榷安觉得这般做唯一得到的算好的结果。
他便默认了这种?方式,一直忍耐至今。
商榷安:“若你后悔了,这辈子便打算就一直这样,那?就尽管那?么对她。”
历常珽可以将?浑身戾气?都泄在妧枝身上,而一个人永不可能永无止境容忍下去,商榷安等得起,等妧枝回心转意那?一天。
在商榷安冰冷的忠告中,历常珽却?罕见沉默以对,一直到对方出了房门,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待到妧枝过来时,商榷安已经离开了郡王府。
但?他留下的东西还?在这里,是些很不值钱的玩意,名贵酒楼的点心,和登鹊楼里散芬芳的脂膏。
妧枝看了一眼,就让婢女拿下去和同伴分了,她是不会收受这些勉强称之为心意的东西的。
换了衣裳,妧枝比先前暖和许多,肤色也回暖了。
她走到房门前,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试探道:“常珽,药喝完了吗?屋里可有?需要我帮忙收拾的。”
她等待回应,实在想进去看看历常珽情况。
从他醒来以后,妧枝就很少能和他面?对面?,都是中间?隔着?下人传话才能听见他的回应。
今日?妧枝也不抱希望,但?她不急,也有?耐心等历常珽心情缓和后,多试着?与他搭话。
想来他应该就不会那?么抗拒见她了。
屋中出现动静,只见顾曲收拾了残局端着?汤碗从里面?出来,朝妧枝恭谦点头,神情有?几分复杂,道:“妧娘子,郡王……请您进去。”
妧枝诧异,更有?一丝惊喜,但?她按捺住心头悸动,面?带一丝温婉柔情的微笑进了屋。
意外的是,历常珽并非躺在榻上,而是起了身,站着?等她。
他衣着?整洁,除了重伤过后,缺失了些血色的面?孔,瞧着?虚弱,似乎并没什么变化。
妧枝一进来,历常珽就瞧见她了,隔了数日?,从宫变到身受重伤,恢复至今,这是历常珽今日?第一次正脸面?对妧枝。
她很小心,看得出待他心思体贴,脚步轻轻,走的也慢。
从他出事,妧枝好似瘦了一圈,更加清冷单薄,惹人娇怜。
只是相对视时,二人从前柔情蜜意的相处,如同已恍如隔世。
妧枝却?未感觉出生疏,只想着?历常珽受过伤,要熨帖于?他,“常珽。”
她柔声且轻缓地唤着?他的名字,历常珽声音微微沙哑,“阿枝。”
有?了回应,妧枝陡然高兴许多,她担心历常珽因?此和她疏远,而妧枝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常珽。”她小声道,走到历常珽身边。
然而,历常珽竟往一旁退了一步。
妧枝有?所察觉,微微失神,随即打量观察他的神色。
触及那?双明亮的美目,历常珽人生灰暗的一角仿佛被现了,他失态道:“别……别这么看我,我,我如今很不好。”
他背过身去,像是再难以面?对她了。
忽而,他感觉背上一热,一道娇躯轻轻贴上来,妧枝主动靠近过来,她若无其事,如同不知道历常珽怎么了,却?又了如指掌说:“常珽,阿母近日?问我们,是不是该把延误的婚事给办了?”
“我答应她,仪式从简,就在近期。你说好不好?”
历常珽听着?那?柔软的嗓音,游离的神思一怔,竟是不敢相信,“你……你不介意?”
“阿枝,我如今,是个废人了。今后亦都不能……不,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艰难说完这些话,比他想象地更加温柔,妧枝似是把额头贴在了历常珽的背上,她道:“你已经给了我许多了,常珽,今生若不是有?你,阿枝的心宛若枯木,是一方残缺,并不完整。”
“常珽,我想和你此生都在一起,做夫妻。”
……
房门外,去而复返的商榷安立在屋檐下,恰巧听着?屋内的温柔言语,人似木石,许久未能反应过来。
第94章夜深到访。
为了?出嫁,妧枝从郡王府回到妧府。
婚仪一切从简,她跟历常珽的婚期因?朝廷动?荡而耽误,现在局势稳定下来,也就不像日前那样,什么都?要精细,也不需要大办。
平氏为此也很同意。
妧枝不在家中的时候,她偷偷去了?寺里,找大师算了?一卦,实在是长?女婚事太多波折,平氏想?算一算,这次还会不会有波澜。
好在,卦象显示,一切稳妥,属于中上之签,不是大凶也没有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