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器具,能辅助妇人在平淡的?日子里缝缝补补,也能帮妇人在风雨中吓退敌人。
站在惊惧瘫软在椅子上?的?薛明烛面前,妧枝给她看了看自己的?铜剪,“我上?辈子就想见到你了。”
面容冷淡,有着些许感慨。
薛明烛不懂其?意,什么叫上?辈子?
妧枝却赫然挥刀落下,并不答话,一股血溅开来,薛明烛眼里只倒影出她最后的?模样。
女子身上?仿佛与?另一道久远的?影子重叠,如同穿越时空,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安息的?轻叹。
她真的?很想很想找到薛明烛。
做梦都想。
可?千难万阻,她藏身在高门大户,祖荫庇佑。
妧枝根本?见不到她,亦见不到妧嵘,而今仿若上天悲悯恩赐,她自己送上?门了。
“杀,杀人了……啊啊啊。”
屋子里见势不妙的?舞姬彻底慌了头,宛若动物般惊恐四散,冲向外面的?同时,房门在下一刻打开。
两道撑着伞的黑影赫然立在屋外,像雨夜巨人挡住去路,又被骇住的?其?他人不曾见过他们,一时不敢再往外逃,只能看着最先出现的那道身影进来,定定逡巡着室内。
当看到屋子最里面生?的?情形后,登时好似愣在原地一样,注视着背对着他们的?削薄背影。
妧枝转过身来,刚好天上又一道闪电,照亮她此时的?脸面,与?黑暗相交映,她的?皮肤透着湿冷的?质感,白得如同覆盖了层淡淡的冰霜。
乌漆的眼仁里即使瞧见他们,也全都是?麻木,更?不提衣裳湿透,令她纤瘦的?身形宛如薄薄的?一片,摧枯拉朽,却又不可思议挺立到现在。
手上?的?铜剪边缘不断滴着血,顺着那只白皙的?手背缓缓下流,折射出惊人而诡异的?狠厉与?波谲。
气氛死寂到了极致,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出声打扰妧枝。
即使商榷安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妧枝转过身后,就如同没看见他和他的?下属一般,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朝他们面前走来。
旁边的?舞姬们吓得瑟瑟抖,本?以?为来的?是?两个?薛家夫人身边的?看护。
然而一直到行凶的?女子没有意思停留地往外走,对方都好似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竟任由她这?么过去了。
屋内薛明烛的?惨状被商榷安亲眼目睹,纳入眼底,在妧枝朝他走近,又无视了他,一声不吭握着带血的?剪刀出去后。
不光其?他人惊了,他也愣了一下。
那一刻,商榷安对这?样的?突状况出奇地沉默。
他只停顿了那一息时间,快扫了下屋中的?场景,就对枕戈说:“看好他们,增派些人来处理?好了。”
说着,他最后瞥一眼椅子上?仿佛死去的?尸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追了出去。
妧枝刚走出去不远,或者说这?样大的?雨势,一时半刻不停,雨雾和黑夜朦胧了她的?视线,在飘摇的?水汽中,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灯火等候着她。
只有耳边冲刷的?水声,雨珠滴溅在心头上?,与?远方遥不可?及的?昏暗天际一样,让她觉得周边都是?空旷。
商榷安一出门便搜捕着妧枝的?身影,多年办案以?及朝堂内外应对危险的?经验,让他很快在黑糊糊的?雨夜下判断出她所在的?方向。
屋檐下还有微弱的?光,飘摇的?灯笼左摇右摆,没被潮湿的?风打湿的?不剩几盏。
地上?的?泥水被前后两道脚步溅水花,从?商榷安从?背后撑着伞跟来,妧枝仿佛没有察觉一样,半点都不在意背后跟了人。
她如一具幽灵,无视这?般坏的?恶劣天气,穿过院落里的?长廊,走过空庭,然后从?来时的?门口?出了去。
天色已黑,有的?人家早早就熄了灯,大街小?巷里都不见外出的?人影。
宽敞的?道路上?便只有两道伶仃的?影子,一道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商榷安看上?去像是?想为跟前单薄的?人影撑伞。
但他刚走近,并着肩,伞面覆盖上?去,面前那道身影便走开了一点。
他默了片刻,再妧枝走远了两步后再度跟上?,亦是?一样。
直到他后退半步,落后于她,这?次眼前的?女子没有再走出他伞面覆盖边缘。
也应是?这?些都是?无心之举,对他不怎么留意,一直都没有停下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反倒是?商榷安没有挪开视线仔细盯着妧枝,她清冷的?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她麻木的?眼珠里同样不缺失生?机。
“成婚了,成婚了。”
“恭喜大郎君成亲。”
娶了妧枝进门后,很长一段时日里,凡是?见到商榷安的?人都会向他道喜。
他和妧枝的?主院里,仆人张罗着午后的?茶点,那个?带着暑气,霞光遍布的?天气里,树影摇晃,金光点点,都是?爽朗的?和风气息。
“主家。”一身罗衣,花钿覆额,挽着单口?衣袖的?妧枝,露出皓腕,端着冰镇过的?酸梅汤过来。
“天太热了,府里送的?酸梅汤,趁凉喝了吧。”
她额头上?有微微的?汗意,整个?人充斥着白里透红的?健康气色,对他并没有一丝新婚夜后抛下她一走了之的?不满。
妧枝什么都如常照办。
“夫人待大郎君真用心,大郎君出门在外,夫人都十分惦记。若是?王妃在这?里,看到夫人和大郎君夫妻二人这?般和睦,定然也就放心了。”
被夸的?妧枝应当知晓商榷安对她的?态度,他们迟迟没有圆房,这?些时日他都睡在外面。
但即使这?样不如人意,妧枝都能腼腆对王府里的?大管事笑笑,对应自如,“劳你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