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养在闺中的那等大娘子,还会帮自己劳累的母亲分担,极为懂事理。
而今,不过是因为他传话给她,祖母病了,她便这样有心,亲手做了吃的送来?。
点心精致,看起来?新鲜,可?见应是一大清早就起来?忙碌了。
而这些,都不过是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老?妇人……
历常珽盯着?妧枝手的眼?神,已然悄悄变了。
“自然无?有不妥,你的心意?很好,多谢你了。”
妧枝:“郡王客气了,老?太?君对我一见如故,是个宽宏慈爱的长辈,她忽然生此大病,我却帮不上忙,只能?这般尽一尽绵薄之力?。”
“休要妄自菲薄。”
历常珽看着?她,“当初在小姨母府上,若不是妧娘子好心提点我,还不知祖母身体抱恙,能?否保住性命都难说。你可?是立了大功的。”
“大夫说,若不是有人在身旁照料,待他赶到祖母说不定就要去了。我才是,不知道如何感谢妧娘子你才好。”
妧枝:“感谢倒是不必,郡王已经遣人到家中送了太?多礼,我不过是察言观色多了句嘴,实在不敢居功。”
“而今心愿,只期望老?太?君尽早无?病无?痛,快些恢复。”
“你……”
妧枝进退有度,历常珽思量道:“你实在太?善了,妧娘子果然如祖母所言,是个极好的人。”
“若今日换成旁的,只怕早已经期望我能?允诺他些什么了。”
他同她笑笑,之前保持距离的架子好像都被卸下来?,不管是语调还是语态,都温和不少。
想来?周老?太?君对历常珽来?说十分重要。
据妧枝了解,他二十多岁时,生父生母因为游历在外,听?说是在一处山上,因天象有变,引山崩。
导致这两?位长辈都在天灾中丧生了,家中便只剩他一个独子,周老?太?君对他一直放心不下,十分照顾。
这祖孙二人感情?深重,无?怪乎历常珽会对她这么好态度。
历常珽忽然正色道:“但我方才说过的话是真的,若你有什么所求,需要什么帮助,只管与我道来?,有能?帮的上的,我定能?尽我所能?为你解决麻烦。”
妧枝仔细观察他,忽而沉默下来?。
她相信历常珽所言不假,他出身富贵,受过良好的教导,身份地位都在她之上。
若想做点什么事,都易如反掌。
有那么一瞬间,妧枝甚至考虑是否要将自己扳倒妧嵘的计划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含笑道:“那我就收下这个人情?了,待有机会再劳烦郡王。”
诚如历常珽是个有身份的权贵,但若请他帮了忙,便是将他拉到她这个混杂的池水中。
妧枝不想牵连到别人。
妧家的事和其他人没有半点干系,何必让历常珽来?蹚这糟污水?
况且,他们之间,对方雪中送炭。
而她报一命之恩,他们间的因果已经偿还清了。
历常珽无需再为她多做些什么。
“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周老?太?君?”妧枝转移了话题。
落在历常珽眼?中,便是她眼?下与他交情?匪浅,女子家有女子家自己的矜持,不会轻易有事找他。
于是不再强求。
配合道:“我与甘家那边已经传了话,这就可?以出了。妧娘子,我们走吧。”
妧枝随同历常珽起身,待到她要拿起桌上的食盒时,不想对方快她一手,笑着?道:“还是我来?吧。妧娘子提了一路,该由我来?代劳了。”
二人从屋子里出来?,站在走廊,正要穿过正堂。
下一刻,茶苑里的管事模样的人忽地过来?,有事要禀告历常珽。
“郡王……”
历常珽含有歉意?道:“稍等我片刻,我即刻便回来?。”
妧枝目送他跟管事离去,却还不忘带上食盒,登时追了两?步,“诶……”
然而历常珽未曾察觉,与管事说着?话走远。
未免打扰到他们,妧枝还是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回到原先的地方。
她踩着?台阶上去,垂着?眼?帘,望着?地面,直到一双脚出现在视野,寸步不让地挡在她跟前。
妧枝抬眼?一看,便惊愣住了。
一身清雅锦衣的商榷安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居高?临地下打量着?她。
妧枝愣然,然后蹙眉:“怎么是你?”
她似是很不希望再见到他。
说好大家各走一边,商榷安却屡屡出现在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