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唐。”
“下官到。”
……
“宋宏恺。”
“宋宏恺?”
衙内安静无声。
我放下茶盏,环顾四周。
叫了第三遍,依然没有人应。
关文林流着汗说:“王爷,此人正在路上。请王爷宽……”
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哎我说老张,跑这麽快做什麽,那闲王据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还真敢砍大夥的头不成……”
两个人一前一後进来,前面那人跪下砰砰磕着头:“下官来迟,请钦差大人恕罪!”
後面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跪下。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後面那人:“你就是宋宏恺?”
他昂起头:“正是下官,王爷有何指教?”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灰,说:“你来晚了。”
宋宏恺说:“下官家里有事耽搁了。”
他一笑,说:“来晚又如何?衆人皆知,这平疫署不过是虚设,从不办公。”
我看向关文林。
关文林硬着头皮出来,说:“请王爷恕罪,下官一定好好管教这竖子。”
宋宏恺高昂着头:“头儿,您何必如此卑躬屈膝!难不成他还真敢砍我的头不成!”
堂下站着的官员有的连官服扣子都没扣好,头发也没束,眼角还挂着大眼屎。此时听到宋宏恺的话,一齐骚动起来,冷漠而挑衅地看向了我。
有人开口了:“这平疫署地处偏僻,却只给半炷香时间集合,这是把人当牛当马!”
“往年太子殿下来容阳府,都不曾如此兴师动衆,闲王殿下真是好大的官威!”
“就是,难不成真敢砍头?”
……
宋宏恺更是挑衅地调笑道:“下官不过晚了一炷香时间,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放在心上吧?”
官员中传出笑声。
眼看着骚动越来越大,身为府尹的关文林却始终不开口。
我冲关文林微微一笑:“关大人不方便,本王便只好替关大人好好管教一番了。”
我冷声道:“斩。”
宋宏恺还在笑着:“哎哟,王爷不会来真……”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凝固了,那颗脑袋滚到地上时,还带着滑稽的笑。
护卫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中的刀。
衙门内寂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尖叫,有人弯腰呕吐,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味。
关文林满脸惊恐,脸色煞白,但眼中却极不引人注意地闪过一丝怨毒。
等屋内安静下来,那些或挑衅或敌视或冷漠的目光,已经全部变作了惊惧,纷纷垂下头不敢再直视我。
我说:“本王只说一次,听清楚了。”
我看向秋观异,他替我说道:“从今天开始,平疫署正常办公。王爷要近五年来,平疫款支出的账册流水。以及往年所购药材丶流民安置丶平疫政令等所有的文书,期限三天。”
底下又有些骚动,但碍于地上那颗仍大睁着眼的脑袋,没人敢公开质疑。
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议论声骤然平息。
“有空议论,诸位不如抓紧时间。”
直到坐上马车,我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问:“我表现得还好吧?”
季明尘揉搓着我僵硬的脊背,含笑说道:“嗯,一点也不露怯,很有气势。”
我长叹了一口气:“不知三号,四号和五号那边怎麽样了。”
我在这边闹出这麽大的动静,一方面是为了教训这帮不懂礼法的官员。但更重要的,自然是搅混水,拖住官员们的注意,让提前潜入的夏风和冬子有更多的时间去暗中寻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