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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病了（第3页）

“小言，你来了”张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人还隔着一米远，手就先伸了出来。

苏言回头看了一眼落他半步的顾宸，见他笑着看向自己，于是又转过头看向张医生，加快了步伐迎上来。

“张阿姨”

“这是哭过了？眼睛红成这个样子”说着，张阿姨看了眼他身後的顾宸。

“那个，张阿姨，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

“行啦，我知道，进来吧”张阿姨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带着他进了诊室。

顾宸跟在身後，没什麽表情，安安静静的好像个保镖。

看诊的过程和往常没什麽区别，往日里宋寒待的那个小隔间现在是顾宸的专属了，他坐在外间等，全然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麽，只是手不知不觉的攥紧了些。

苏言的情况稳定了很多，张阿姨也觉得这个结果是十分可喜的，于是沟通结束，他拉着苏言坐到自己身边，与他闲聊了几句。

“小言，你知道吗，其实上一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和小寒说过，我并不建议你和顾宸这样密切频繁的接触，别人不知道，但是你自己清楚的，他是你这些难明的情绪的源头，对吗？”

苏言沉默了一会，最後点了点头

“好孩子”张阿姨慈爱的看着他，又继续道“那次我和小寒说过，或许你如果能寻找一个新的情感的寄托，对你的病会更有帮助，我以为那个人会是小寒，直到顾宸来找我”

张阿姨说到这里笑了笑，她见过的那麽多形形色色的病人，那些难以明说的情愫，欲言又止的回答，她看的比谁都分明，“我知道，小寒没办法做到的事，他可以”

苏言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的看向张阿姨。

“人们常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小言，你找到让自己更加平和的方法了吗？”

找到了吗？苏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找到了，他依旧会为顾宸不确定的未来而忧心忡忡，依旧会在每天早上醒来时，怔怔的望着他的眉眼出神生怕哪一天醒来就再也看不到这一幕，可他也在每一天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只要在自己身边一天，那一天就可以是他的一辈子。

只是午夜梦回，梦到他垂着手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心慌，窒息，流泪。

苏言摇了摇头道“张阿姨您知道吗，以前我很怕这个病，我觉得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生病，那种抗拒与恐惧让我变得更加焦虑，但是现在，我不再抗拒这个了”他说到这弯了弯眉眼，继续道“他说，我只是病了而已，人都会生病，生病了就吃药，就好好休息。是他给了我很大的面对的勇气。但是您问我找到方法了吗，我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依旧会担心失去，依旧会为他的病而感到焦虑和害怕，于是我就更想抓紧他的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所以除非他真的好起来，否则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痊愈，但没关系的，至少我的心不会再空了。”

张阿姨脸上露出很欣慰的表情，他看着苏言“会痊愈的，你们都会的。”

苏言出来的时候看到顾宸正站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一些急躁的神色，直到看到苏言从门口走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言，又看向张阿姨。。

“他很好”张阿姨没等他开口就先给他一颗定心丸。

“小言的情况现在稳定了很多，药可以减量了，最重要的是心情要舒畅，没事多去晒晒太阳，有好处的”

顾宸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表示感谢。

苏言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暖暖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扬起笑脸，“我好很多了”

“嗯，真棒！”

两人从诊所出来，还是顾宸开车。

“时间还早，我们回家吃好不好”苏言因为担心今早复查的事情被发现，昨晚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歪在副驾驶上直打哈欠。

“好，点个私房菜？吃完你睡一会”

“嗯嗯”苏言嗡着鼻音缩成一团，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滴滴”顾宸手机里传来张阿姨给他发送的一个五分二十三秒的录音文件，那是最後他们闲聊的内容。

顾宸把车停在家楼下的车库里，苏言还睡得正香，他掏出蓝牙耳机，静静的听完那段录音，苏言的声音仿佛还是少年时候的样子，温和明朗，像是沐浴阳光的甘泉，干净澄澈到让人心生宁静。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边半年来自己究竟做了多麽错的一件事，放任苏言的情感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流窜，却不敢回应，怕他沉沦後只会更痛，但实际上自己却又狠不下心去推开他，于是得过且过，以为总有可以甩开手的那天，却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是注定的，掰不开，丢不下。你哪怕逃离的再远，他也永远缠绕在你身边，汪着一双眼凝望着你。

睡梦中的苏言样子很乖，哭过的眼皮薄薄红红的一片，透着些细细的青蓝色血管，顾宸看了他许久，最後终于释然般的笑了，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皮。

柔声道：“乖，到家了”说着，他起身下车，打开侧边车门，将还在睡着的小家夥抱进怀里，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