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看着路上嬉笑打闹的小情况,顿了顿又开口:“你去美国的那年,刚好疫情爆发,爸爸妈妈都去北市支援,我就一个人留在家里”
2019的年底的那场全球疫情,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时候的苏言只有15岁,独自一人被留在家里,他会有多害怕。
“一开始,我没想到这麽严重,直到後来,我在微博和微信群里看到那些视频,医院里躺了一地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患者,上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就倒地不起的男女老少。还没来得及打码的一地的鲜血,尖叫辱骂混杂着哀求与哭泣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这场疫情是多麽可怕,而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就在最危险的一线”苏言说这些的时候,格外的平静,他擡头看着顾宸,静静道“你知道吗,我每晚都睡不着,听着窗棂沙沙沙的响,我就睁眼到天亮。”
顾宸站在原地,他无法想象那个小小少年是如何一个人挨过那些恐惧的夜晚的,疫情最严重的三年,他都昏睡在国外的医院,‘幸运’的躲过了那场灾难。
苏言继续说道“知道爸爸感染的时候,妈妈明明比我更难过,可她还在安慰我,她说,小言要坚强,哪怕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小言也要保护好自己,坚强的活下去,爸爸妈妈会在天上保护你。後来,不到一个月,爸爸妈妈就都离开了,我没有哭,我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国家,为了更多更多的小家。。。。。。”
那时候没有流的眼泪,如今在这个热闹喧嚣的夜晚,在这个他等了十年的人面前,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顾宸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他知道,苏言心里是有埋怨的,为了国家,为了更多的小家,却唯独舍弃了他,他也不过只是个15岁的孩子而已。他没有资格说什麽安慰他的话,只是紧紧环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放肆的流泪。他知道,他的言言,比任何人都懂得,也理解他的父母,更明白父母对他的爱。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来往的行人看着他们相拥在最热闹的街头,顾宸没理,苏言也没理,良久,他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擡起头,顾宸伸手揩了下他的眼泪
“外面冷,去车里说?”
“嗯嗯”苏言瓮声瓮气的跟着他往车库走。
“本来是想和你说宋寒的,一下子扯到那麽远去了”
顾宸打开暖气:“我想听,你的过去,我都想知道”
“你不是都查的差不多了吗”苏言一边擤鼻涕一边说。
“我也不是侦探,再说,你说的总归不一样”
苏言没再纠结,继续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纠都不在了,所以爸妈走後,我就真的成了孤。。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过我妈妈有个很好的朋友,她算是我干妈吧,後面她就把我接到她家去了,哦,你知道的吧,她家在林市”
“嗯嗯,知道”
“说到这,当初转学还费了好大劲呢,而且你知道吗,那边人讲话我听不懂,粤语真的是好难学,我时常听不懂他们说什麽闹笑话。”苏言边说边笑了起来,顾宸却听得一阵心疼。
“不过好在有宋寒,他比我大两岁,那时候他高二,我高一,他怕我在班级受气,和杨阿姨吵了一架,然後降级去了我们班。”
苏言擡头看向顾宸:“那时候我看到他,就会想到你”
“言言”
下一秒,苏言傲娇的翻了个白眼“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很讨厌他,因为我觉得他就好像是老天爷跟我开的玩笑,从我身边抢走了一个人,就塞个山寨版给我”说完苏言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後来,我觉得自己这样对他挺不公平的,明明自己在人家又吃又住的,不能这麽没良心,但其实宋寒人很好,高中那两年,他挺照顾我的,我後面也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确定是朋友,不是哥哥吗?”顾宸难得发问。
“当然不是,他才不配当我哥,他幼稚起来烦人的要命”
“其实我俩大学後联系的不多,我是在国内读本硕,博士在纽约,他本硕都在波士顿读音乐学院,後来毕业不知道他抽什麽风,不去皇家音乐团,跑到海市去当什麽大学的音乐老师,不过国外乐团那边有活动,他还是会出席。喏,前几个月就是去演出了,今天应该就是才回来吧”
顾宸心里细细琢磨这些话,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这小子就是喜欢苏言。嘴上冷冰冰的接了一句“哦”
苏言看着顾宸,沉默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奥~所以,我能理解成,你是吃醋了吗?”
苏言眨巴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宸,叱咤风云的顾董事长第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看出什麽了吗?不至于吧。
顾宸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我吃什麽醋”
苏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仰面躺在副驾驶上,双手枕在後脑,懒洋洋道:“放心啦,我肯定跟你亲啊,他是外人,嗯哼~”
顾宸看着苏言投过来的调皮搞怪的小眼神,哭笑不得,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这个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