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拉住小白,瓢泼大水拍在他的脸上,浇了个透心凉。
尤利塞斯擦去脸上的水,一抹亮丽的银色强势闯入他的视野。
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像是剔透的钻石,折射出彩色的光芒,衬得眼前之景犹如做梦一般。
尤利塞斯也确实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雨水将他打湿,他却完全想不起拿伞。
眼前只该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银色的鳞片在空中闪闪发光,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流畅,他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美到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尤利塞斯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到失语,直到人鱼落回水面,他勉强才回过神,尤利塞斯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云起之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对小猫毫不在意,又似乎是早已预料到小猫的结局。
“不用。”尤利塞斯一手抱着小猫,空着的手推开门,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会救它。”
他快步走进手术室,小猫的状态实在很糟,可能连手术前的检查都撑不下来。
尤利塞斯一边检查,一边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安抚因来到陌生环境而不安小猫。
他的声音很轻,“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给你开罐头吃。”
尤利塞斯并非没有进行过单人手术,心底一点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设备很全,有很多都是尤利塞斯只在网上看到过的高档货,大大提高了小猫的存活概率。
剪掉缝合线,尤利塞斯放下止血钳,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愧是他,完美完成。
尤利塞斯活动有些酸痛的胳膊,捧起小猫就准备放到外面用来观察的笼子里,开门看见云起之,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工作的宠物医院,他也不是原来那个谢医生。
“老板你居然一直等到现在。”
云起之视线落在尤利塞斯怀里的小猫身上,对方的胸脯仍有起伏,看来尤利塞斯成功了。
尤利塞斯注意到云起之的视线,手臂下移,露出小猫完整的模样,笑着开口,“噔噔!它现在是只帅气的独眼猫。”
云起之的目光有一瞬间恍惚,很快就被遮掩过去。
尤利塞斯三两步冲到泳云边,看着泳云中抱猫的身影,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浅黄色的光线落在两人之间,像是一座桥梁慢慢扩大,直至将两人完全包裹。
天,完全晴朗。
尤利塞斯蹲下身子,与泳云中的人鱼平视,他嗫嚅着开口,“谢……谢谢你及时抱住小白。”
云起之看了眼怀中的猫,眉心微皱,“它是黑猫。”
尤利塞斯下意识回呛,“谁说黑猫不能叫小白。”
说完尤利塞斯才反应过来不对,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小白的颜色。
“你……我……”
尤利塞斯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表达才比较合适。
直接问会不会过于鲁莽,或许他该装作没看见,可那么明显,不是瞎子肯定都看见了,云起之又不是好糊弄的主。
尤利塞斯脑袋一团浆糊,根本没法好好思考,老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就说小白怎么老是往这边跑,原来是有条大鱼,呃……哈哈?”
云起之看着尤利塞斯堪比抽搐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小白放回岸上,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被你看见,那你也留不得了。”
尤利塞斯瞬间卡壳,茫然不知所措,他试图从云起之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云起之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真的要把他噶了。
尤利塞斯脑中警铃大作,以云起之的手段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庄园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把他埋了都行。
他默默后退两步,和云起之拉开距离,“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云起之沉默不语,视线一直落在尤利塞斯身上,十分具有压迫感。
人鱼的五感要比人类灵敏许多,他能听见小白的惨叫,自然也能听见尤利塞斯的声音。
他很清楚那时出去肯定会被尤利塞斯看见,但他还是出去了。
云起之很清楚不合时宜的鲁莽没有任何好处。
但……也没什么坏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小臂火辣辣的痛,耳边有人声嗡嗡作响,视线跟着变得模糊,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因为接触不良,声音和画面断断续续。
尤利塞斯用力甩了甩脑袋,看着陌生的房间,刚清醒些的头脑又陷入懵逼。
“这几天忌辛辣,海鲜,最好不要洗澡,实在想洗,记得避开伤口。”
平稳有力的声线出现,尤利塞斯不自觉点头。塑料袋扎口出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恶意满满的两个字:礼物。
这意味着什么,尤利塞斯比谁都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塑料袋,抱在怀里解开,看清里面的场景,尤利塞斯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不过四五个月的小猫一只眼睛紧闭着,另一只向外凸起,泛着不自然的血色与浑浊,它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肉垫被刺破,指甲也被拔了个干净。
原本软乎乎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肠子从中流了出来,但它还活着,正痛苦的挣扎、苟延残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