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套牌,用冻得青紫的手拨开,脸上却笑得惬意:
“来吧,抽一张,算我请你的。这么冷的天,我更想请你喝杯杜松子酒,可经济情况不允许。”
尤利塞斯不想辜负他的热情,便抽起一张牌:
是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王冠的女人。
流浪汉拿回去,双眼微微睁大:“喔,正位皇后。”
尤利塞斯并不懂占卜,淡淡地笑:“预见我要当皇后吗?”
那恐怕不太准。
他前世一直是土匪革命军,当皇后是不可能的,掳走皇后还差不多。
“不不不,”流浪汉用播音腔宣布道:“Queen是一位温暖慷慨的母亲,说明你要迎接一段甜蜜丰厚的感情了。”
好熟悉的腔调……尤利塞斯觉得自己在哪听过这道嗓音。
流浪汉怕他不信,拍着胸脯保证:“虽然我才学了三天占卜,但我有预感,你会获得应有的幸福。”
应有的……
尤利塞斯回想起自己颠沛流离,孤独一生的前世,对流浪汉的占卜结果置之一笑:
“谢谢,希望如此。”
离开前,尤利塞斯把剩下的零钱都给了对方,并提醒道:
“马上要下雪了,你最好凌晨三点起来,去富人区的垃圾场多抢几条被子。你可以睡在雕像脚下,那里有个死角,能挡风。”
流浪汉愕然在原地。
他说得认真而周详,仿佛亲身经历过流浪生活一般。
迎着寒冷的霜风,尤利塞斯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低着头逆风向前走。
这时,一道俯视的光抚过头顶,他下意识回头,发现那是雕塑女神的探照灯。
而在不远处,一个流浪汉脱下帽子,紧扣在胸前——
正向他深深鞠躬。
与此同时,在卧室自带的书房里,传出终端通讯的对话声。
其中一道显得尤为恭敬:“日安,YurMjesty。”
“乌利尔,有件东西需要你送过来。”
即使隔着网线,乌利尔仍然手持着终端,保持躬身行礼:“请您吩咐。”
“我需要一条光标脚镣。”缓慢且斟酌地说。
“脚镣?”乌利尔惊讶地重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光标脚镣又称电击脚链,不同于显示身份id,规避接触的官方禁制手环,它内置30毫安电流,通常用来控制狂暴失去理智的。
在上世纪,伊苏帕莱索统治时期,易感期内的均被强制要求佩戴脚镣,以免对造成标记伤害。
但是随着近十年来新帝国对主导地位的强调,早就没有人愿意戴上脚镣,约束自我了。
乌利尔小心翼翼地猜测:“是不是……您的情况又恶化了?”
云起之手指轻敲桌面:“与那个无关。”
乌利尔试探问:“那为什么……?”
电话里忽然停下了敲指声,乌利尔的心瞬间悬起,可那边却轻笑了声,说道:
“有个分化期的小朋友要来做客。”
乌利尔缓缓呼出气,恢复了平时的口吻:
“小朋友?您这是终于碰上可口的食物了吗?可喜可贺!他长什么样?是什么血统?啊啊对不住我不该打听皇叔的隐私,咳咳,其实,我刚好也有好消息想告诉您!关于我们的生产线——”
云起之变换坐姿,露出一点兴趣:“有进展?”
“没错!我们找到了新的实验员。不出意外,他今天就会来面试。”
这东西是底层居民的方便口粮,但口感实在糟糕,不是过惯了苦日子,都不会买来吃。
再转头看向尤利塞斯,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雪色发丝贴在额头,眼神很锐利,但瘦到肋骨都能透出衣服。一看就是没有家人照料的样子。
尤利塞斯见他递过来袋子,婉言谢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办法还你钱,所以不方便收。”
乌利尔强行塞给他:“不用还,这是……这是定金!对,定金——”
说着,乌利尔赶忙掏出名片,一并递过去,笑了下:“你瞧,我是个机甲工程师,正在招实验型驾驶员。我看你也缺钱,不如来我们那里试试,我们和各大佣兵社团都有合作,我可以介绍你去协会谋个职位,再到我们项目实验室来,这样就可以拿两份工资呢。”
两份工资。
意味着今后能稳定地购买高价止痛剂。
尤利塞斯盯着那张名片,停顿一秒,然后果断将它抽了过来,握在手心。虽然不一定去,但拿着总没错。
雨势渐小,目送着小毛拎着饼干砖块一歪一歪地离开,乌利尔迫不及待给大老板打去通讯。
然而接通的却是一道抑扬顿挫的I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