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您出来一叙!”
第45章蛊惑人心此物,所窥的是人心
千里迢迢,给所敬仰的神明送一筐子咸鱼,不能吧。
所以,这筐子里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吧。
姬无妄所站的这个角度看不见筐子里到底有什么,他‘嘶’了一声突然有些好奇的转过身,用手扒着石壁朝着不远处的供台看去,随即他就看见了郑途弯折下去的脊背以及竹篓内的
姬无妄探着身子正想看的更多,脚下突然踩了个空。就在这时,腰上多了一只手,将他稳稳的接住。那手贴着他的小腹,手臂像是一根藤蔓似的将他缠裹,他低下头朝着那双手看了一眼,身后灼热的气息突然在耳畔响起。
“会被发现的。”
姬无妄还没来及出声,整个人就被捞了回去,他重新倚靠在角落的墙壁上,微微仰起头,就看见眼前的男人单臂揽着他,目光沉冷的望向前方,像是一滩化不开的雪。
沈孤舟似有所觉的回头。
双目对视的那一瞬间,姬无妄似是从对方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然而石室的另一侧,竹篓经过郑途这么一推,却是刚巧精准的推到了正趴在供桌之下的明玉和小叶子两个人眼前。两个人同时嗅到了那股子越来越浓郁的腥臭味,这股子味道比之前闻到时更重,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腐烂再到变质,越来越臭。
两个人盯着那竹篓没看多久,便有血从底座之中溢出。那血水顺着向前流动,好巧不巧的刚巧流到了两个人的眼前,小叶子用手指沾一些粘稠的血渍放在眼前观察了一番质地。
“这是”
小叶子瞪大了眼睛,然而嘴里刚出声就被明玉伸手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室内蜡烛突然晃动不止,光影在俩个人的脸上晃动跳跃。
姬无妄将视线移开,将注意力凝在了郑途身上,只见郑途脖子上那块黑不溜秋的印记突然十分诡异的蠕动了起来,一股子魔气从印记之中钻出,在神像之前散成了一股子白色的烟。
烟气燎绕凝聚,逐渐形成了一个虚影。
影影绰绰,让人看的不甚清楚。
风声止息,石室内的灯烛剧烈的晃动了两下停了下来。
昏黄的光晕收缩变化,烟气燎绕的石室内恍如仙境。郑途那看上去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子近乎痴迷的笑,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去碰,却又不敢的将手抽了回去,整个人匍匐在地,将头抵在了地面之上。
“我终于见到您了。”
这回,神明手中握着的铃鼓所有人都听到了,在那细碎的声响当中,石室内传出了一个近乎空灵恍若神谕一般的声响,“孩子,你做的很好。只要你遵从自己的内心,神会指引你找到正确的方向。”
“您之前说的对。”郑途直起身,声色有些激动,“我早该猜到的,那个女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被蛊惑了,他要离开我,他再也不要我了”
烟气燎绕的石室内,神明手握铃鼓,身体浮动在空中。他将那带着金环臂钏的手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放在郑途的头顶,像是一个长者去安抚一个小辈:“孩子不用急,你可以慢慢的讲与我听。”
“我父亲将她救下来的当天我在场,起初其实一切都还算正常。那女人对我爹好,我以为只是报恩,可一年后,有一天我回来之时,却是无意间撞到他们竟然竟然在做苟且之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女人看上了我爹,是她蛊惑了他,她想带他走。”
郑途低着头,声音回荡在整个石室内显得格外的闷,长明灯晃动了两下,将郑途投在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然而姬无妄却是发现,郑途的影子竟是随着他的诉说逐渐变得扭曲,在灯烛的晃动之下狰狞的像是一个魔鬼。
姬无妄眯起了一双眼睛。
“此物,所窥的是人心。”
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姬无妄微微抬眸,随即他就看见对方微微垂眸,愈发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坚硬的骨骼之下包裹着的人心,是这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人的情绪,欲望,恶念会将它左右,让它逐渐变成一个无法控制的东西,而这个时候,邪魔就会趁虚而入。”
郑途就是如此。
或者说,那些被所谓的神明蛊惑的信徒亦是如此。
随着事件的发展,郑途逐渐被心底的恐惧所控制,他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因此他就将矛头对准了那个与她朝夕相处却抢占了他父亲全部爱的女人。
可他没有把柄。
这个女人自从来到临江,乐善好施,以至于这一年里,邻里街坊都觉得这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喜欢乐于助人,他们喜欢她,还喜欢将自己家的东西送给她。
这些都算了,最令人讨厌的是他们竟然还祝两个人百年好合。
这个女人凭什么?
那天,他打翻了女人给他送的礼物,他想让那个女人滚出他们家。可他爹竟然维护她,还动手打了他,他一定是受了对方的蛊惑,一定是!
那天,他泣不成声的从家里跑了出来,也是在那天,他在下着大雪的雪地里,捡到了一个人偶。
人偶雕琢的极为精致,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大户人家供奉在神龛中的东西。他将那人偶捡回了家,日日将人偶带在身上,向它倾诉着自己所有的不满与情绪。
直到有一天,人偶突然说了话。
那天,郑途终于抓住了女人的把柄。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苍狼域的魔修,被人追杀逃到临江,躲避灾祸,机缘巧合之下正好被他爹给救了。现在这个魔蛊惑了他爹,想要将人从他身边带走。
这怎么能行,他只有他了。
任何人,都不能把他爹从他身边带走!
根据神明的指示,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村中的人,事情很快就在临江传开了。
那几年苍狼域群龙无首,这些魔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村子里的人就为他寻了南玉少昌家的修士前来,将那个已经露了魔相的女人用术法钉在了阵法之内。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一惯挺直了脊梁的男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去哀求一个人。
可他要救的是一个魔,是一个专擅蛊惑人心的魔!
可他爹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