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书蛋文学>她已经从良好多年 > 4050(第16页)

4050(第16页)

崔婉清道:“不妨事,明日我陪着你,静竹苑不见男客。”

如此安排了一通,静竹苑上下皆伴着雨声安安静静,三两丫鬟坐在一处,要么玩牌找乐子,要么围炉煮茶吃,尹采绿被善静扶出来在屋檐下搭了个椅子透风赏景,静竹苑里除了几丛修竹外,就是一棵梧桐了,一颗桂花树了,善和给她的手炉里换了松炭,外面裹着一层软缎。院子里的桂花树被雨一浸,碎金似的落了满地,尹采绿听着屋檐上雨滴落下那“滴滴答答”,叫善静去给她煨了一碗莲子羹来,目光温软。竹萱歪头靠在栏杆上,看着三两丫鬟来往,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她发着呆呢,尹采绿递了块儿栗子糕过去,还温热着,她点了点竹萱的肩膀,竹萱直起身,受宠若惊,清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

“愣着做什么,起来吃点热乎的吧。”

竹萱两手接过:“多谢太子妃。”

转眼到了晚上,天黑得也早,随便用了点东西,众人便服侍太子妃歇下了,又熄了灯,很快静竹苑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

床帐子里,尹采绿倏地睁开了眼,两颗眼眸亮得出奇。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撩开帘子,几个丫鬟全都在隔间歇下了,她这里没有叫人守夜的习惯,后来太子与她一同睡觉,也逐渐没了叫人守夜的习惯,两人半夜闹起来了,也都是自行处理,又自行睡下。

也因此,她今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摸了件衣服穿上,顺顺利利地出了门。

唉,也不是为着别的,一想到太子今晚在枕流坊宴客,飞觞走斝,杯盏交辉的场景,她却在薛府里早早地就睡下了,专门做出一副清净模样,她心里怪不舒服的。

从前在玉笙楼里,她是极喜欢那等场面的,游走在簪缨欢洽之间,无论是跳舞、还是唱曲儿,还是笑谈几句,邀酒来喝,她都是极欢喜的。

能偷溜出去的机会不多,回了太子府就更不能了,何况今晚更不一样,太子都在外头饮酒作乐,她更要。

盛京城内得太子亲自整顿,治安好得不得了,晚上像她这般独自出门的小娘子也不少,尹采绿头戴帷帽,穿了身深色又保暖的衣裳,一路往那平康坊去了。

正值亥时三刻,平康坊内一色茜红纱灯沿街悬得密了,临街楼阁的雕花窗子全都半敞着,琵琶声、劝酒声,裹着脂粉香、沉水香、热酒蒸腾的米香……在夜色里编织成绵软的雾,将尹采绿一下子带回了那遥远的时光里。

再往前,名为“掬芳楼”的二层露台上,席间红男绿女错坐,有清瘦书生持扇吟诗,又有女子谈筝伴奏。

坊西角的小石桥下,流水潺潺驮着几片灯影,桥畔垂杨的枝条扫过画舫的帘栊。舫中传来划拳声,夹杂着珠钗相撞的叮当,原是几个豪商正喝得酣畅,船头侍立的小厮抱了新温的酒壶候着。

尹采绿收回视线,便在这花影、灯影、人影里,彻底陶醉。只当初是此中人,如今却成了看客,叫人不禁唏嘘。

再往前走,她看到了那间高悬“枕流坊”三字的二层小楼,枕流坊的溪流原是从城西惠山引下的活水,绕着坊墙蜿蜒而过,溪面宽窄不均,窄处仅容画舫单行,船头铜铃掠过岸柳枝条,便有细碎的水光溅上雕栏,宽处却能映得满溪灯影,尤其入夜后,两岸人家挑出的琉璃灯、纱绢灯浮在水面,随波晃成一条流动的彩河,连溪底青石板缝里的水草,都染着暖融融的光。

枕流坊西隅的“听松阁”临溪而设,窗户半开,漏进的溪风裹着水草清腥,案上温着酒。七八位年轻官员分了两三围坐方桌,皆着月白、石青、鹅黄等素净长衫,上首正是太子,众人皆卸了冠带,只着宽松的直裾长衫,比往常清谈多了几分肆意。

冷嘉实偷偷斜眼看着太子,今日这场所是极雅的,也不知道太子满意不满意。

太子正殷勤招待崔程彦,自然是满意的。

“崔大人,常听太子妃提起你,今日倒是久闻不如一见了,孤先敬你一杯。”

崔程彦承了太子的殷勤,自然知道太子这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专门给他一份脸面。

“太子殿下,该臣敬您才是,臣那妹妹从小身体不好,还劳烦太子照料。”

……

两人一番客套恭维下来,赵清微微蹙眉,倒是觉得这位崔程彦,是个极难入心的人,说话周全,却又半分沾不住,此人圆滑至极,又极有涵养,二人一连聊了几个话题,对方都能兼容托住,顺着话头说下去,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朝野格局,都能聊上一二,可见其品格深度。

场上几人皆对他赞不绝口,赵清方知,何为崔氏大族教养出来的。

太子妃一身名声虽是假的,可这大公子却一点不虚,一身真才实学,倒叫他除了太子妃那一层关系外,更想与之交好了。

再说,太子妃虽名声为假,但当初那惊艳四座的舞姿当为不俗,无论世家里是如何教养子女的,他认为学识、才艺应当不分高低贵贱,太子妃的舞姿,当与崔程彦的见识媲美,太子妃之品格,也并不比崔程彦差,一个圆滑兼容,一个通透玲珑,赵清越发佩服崔氏一族。

说起自己表妹,崔程彦与太子自有说不完的话,一方是不住地叹气,因他表妹既身弱又多愁绪,太子却评她为“杏露、菊香、松月、玉光”,崔程彦却不解,太子便笑着解释其意:“娇憨而不憨愚,似杏初含露,此为杏露;善良而不盲善,若菊暗递香,此为菊香;通透却不冷漠,当如松挂月,此为松月;玲珑却不圆滑,似玉生光,此为玉光。合而观之,是‘心有千窍而藏真,身经万态而守素’的浑然品格,每字皆落‘本真’处。”

“心有千窍而藏真,身经万态而守素……”崔程彦细品了一会儿,眼眸越发茫然,不过这要硬往他妹妹身上套,也能套,大抵是有情人眼里见的不同吧。

“不说她了,太子殿下,今日这般难免寡淡,臣听说这枕流坊有几位很不错的乐伎,不如请一位来给咱们助助兴。”

一旁有官员给他打眼色,太子最是忌讳这些,快别提了。

果然,他此话一出,太子便直接拒绝:“崔大人,咱们这里一群男子,叫上一个乐伎过来,实在不成体统,若是觉得寡淡,咱们来投壶射覆,或是置器赏玩,都有一番乐趣。”

崔程彦垂首而笑,笑声豪爽,语气间又带了三分舒朗的分寸感:“殿下所言极是,君子雅集应当循礼,不过臣斗胆妄言,这枕流坊的乐伎多是善琴棋诗画的清倌人,昔年王右军兰亭雅集,亦有‘丝竹管弦之盛’助兴,无非取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雅韵。琴音本是天地间的“闲雅之声”,若叫人抱了古琴来,只在隔帘处奏几支《阳春》《白雪》,弦声混着溪风穿堂而过,既不扰了清谈的静,又添几分‘耳得之而为声’的自然意趣,何况臣等卸了冠带在此,图的不过是公事之外寻个心闲。”

说罢低眉替太子续了半盏温酒,又道:“殿下只当是听松涛,闻琴韵,于体统无犯,于雅趣有添,倒不负了这良夜。”

赵清无言,瞧他这

张嘴皮子。

无非是想叫乐伎进来乐上一乐,男子有的是给自己取乐找的理由。这番话说得却让赵清不好再拒绝了,何况今日确实是与他联络感情来的,何必非要迂腐固执呢。

又想起太子妃也常说他迂腐古板,赵清心里像是堵了口气似的,便道:“那就依崔大人说的,方不负这良夜吧,去,请一位乐伎来。”

冷嘉实听了这话儿,连忙去安排。

设了纱屏,只许奏《诗经》诸调,又是吩咐不必妆扮,素衣抱琴即可,方不坏了这夜的清简。

穿着鹅黄衣衫的许翰林忍不住低笑一声,折扇翘着桌沿道:“素衣抱琴,倒比红袖添香更雅致了,合该配着这溪水、松风,听上一曲。”

今日过后,怕是有关太子的这“素衣抱琴”的一段佳话,又要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是褒是贬,自然是因人而异,在不同人的口中,这素衣抱琴便是不同的说法。

少顷,纱屏后引进来一女子,抱琴而坐,身影纤细。

赵清往那处看去,只听琴声响起,弦音与溪风相撞,竟在阁中交织出一片烟水茫茫的意境。

他微微眯起了眼,这琴声起势便不凡。

尹采绿不过调试了几声琴音,刚到手的琴,还操不习惯。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