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生气、不开心。
素来她都是被宝贝着的人,却因为沈见青,爹地妈咪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呵斥她。
但凡换个港岛的其他公子,她都未见得如此抗拒,京城那么远,她只是简单的不想嫁给外地人,这也有错?
她气愤的摁灭手机,左脚红色系带高跟鞋刚踩上保姆车的瞬间,余光瞥见了停在瑰丽酒店门口,草坪里橘色引路灯泛起光亮,小金人被照的泛着光,劳斯莱斯不罕见。
罕见的是劳斯莱斯车身旁,整排清一色的十辆黑色奥迪公家车,可见是为这位劳斯莱斯开路的,在港岛,能让公车开路的,定是人中龙凤,想起彻夜响动的维港烟花,又想起楼上那位,仅见了一面的外地佬。
她糊涂了,居然认为他戴百达翡丽是品味,如今才明白,像这种需要公家车开路,护送的人,戴百达翡丽,是给它面子罢了。
想起宴席上他开了口,会找个时间赔礼道歉,刚才气势汹汹,如今才想起,那是下次见面的预告。
从小到大见过诸多场面,她知道她方才娇纵无礼,于苏家、沈家,庄叔,都不妥,但是她实在不想阳奉阴违,不想嫁却还要表现出欢喜的模样。
做不到,实属不想委屈自己。
前排李叔开车,后排助理小米觉得纳闷,扭头开口道:“小姐,点解唔上车。”
苏淼纤细手指扶着车门,像是下定决心那般,上了车却道:“等阵先。”
港岛十月份的天,虽说不至于像京城那样寒风刺骨,但瑰丽挨着维港海边,海风吹来,还是有些冷,一行人簇拥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男人立在瑰丽富贵门庭下。
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面色是从容辨不出喜乐,很难读懂他的心思,连平日里大家敬重的庄叔都主动屈尊握手道别。
保姆车的车窗半降,能隐约听见交谈声。
是简单的四个字:合作愉快。
苏元恺也在其中,和沈见青握手。
苏淼恍然大悟,怒拍座椅扶手,嫩白的脸蛋上,咬牙切齿道:“好阿,合作愉快,原来系卖女求荣!”
李叔不知道谁又惹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哪怕再想问谁卖女求荣,却也夹着尾巴做人,大气都不敢喘,他怕,怕这位整个港岛都知道的难伺候的主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苏元恺和庄叔乘车离去,许是沈见青有交代,不想高调,所以公家车跟着离开,此刻,深夜的瑰丽酒店门庭下只剩下气度非凡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的助理。
五十岁往上年纪,却依旧西装革履,可见他对身边人要求也极高。
“等我。”苏淼交代李叔,欲推门的瞬间,只看原本立在门庭下的男人,脚尖转了个方向往这边踱步走来,她怕苏元恺认出来保姆车,还特意停在了树荫下。
距离他的劳斯莱斯远得很,换句话说,刚才公家车围绕一排,根本没有她的保姆车的停车位,她笃定,他这是往她这个方向来。
树被海风吹得晃动,枝叶簌簌作响。
他往前走,就着路灯,影子被拉的很长,几步之余、却走的很有气势,是信步闲庭亦是游刃有余,看不见他俊脸上半分情绪起伏。
是瞬间的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沈见青就到了保姆车门口,很规矩的,侧边站着,抬起有力的手,微微折起,轻敲车窗,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道:“苏小姐,是在等我吗?”
她的车窗是半降下来的,他可以看见她,却又不越矩,不去看,只礼貌绅士的敲车窗,等着她的回应。
沈见青没想到,就是这句话,又让这位小姐不开心,只见她按下车门,保姆车的门敞开,她穿着大红裙,坐在保姆车后排,随着车门缓缓敞开。
玫瑰香气像浪潮般涌出,其实并非刻意去看,只是余光里,依旧可见保姆车内精致的糕点,她肯定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也是个极致精致的女人,等人的功夫也不忘享受片刻。
下瞬,那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入耳:“明明是你找我,谁等你了。”
她要面子的,怎么可能等人,还是等一个男人。
她从没有做过如此掉价的事儿。
沈见青是难得的怔愣。
秦叔跟在他身边已经将近三十年,从未的、这是第一次,少爷为一句话感到无所适从。
好奇妙,港岛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苏淼单手微微提起裙摆,露出细白长腿晃人眼,下瞬,红裙遮盖住大腿,再回神时,细高跟已经踩下草坪,这个动作稍微快些就会稍显狼狈,慢些就会显得磨蹭,但她却不会,速度、力道、甚至是下车的角度都把控的很好。
随便哪个角度,都刚刚好。
只有小米知道,这位千金老板是在凹造型,她无时无刻,都保持着随时出片的状态,是被港媒偷拍怕了,怕新闻上出现角度奇特的“丑照”。
这么想着苏淼站在沈见青面前,她稍稍理了理裙摆,单薄背部自然挺直,看得出深究舞蹈,气质极佳,看得出有事与他商谈。
果然,下瞬,她便开口:“沈先生,我想,今晚对于今晚你的邀请,我可能说的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和你结婚,我不想嫁到外地去,更不想和素未谋面的男人结为夫妻。”
苏淼说到这,掀起眼眸看向沈见青。
仅是对视的那么瞬间,脑海中竟浮现出四个字——龙章凤姿。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哪怕只站在这毫无任何装饰的草坪停车场,也依旧能看出绝佳容颜和气质。
只可惜是个功能障碍。
“所以我认为我和沈先生没必要再见面了,您也不用特意来找我,”苏淼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好说话,很好商量的样子,继续后半句:“我想,没感情的婚姻,沈先生再另找一个,也是可以的,对吗?”
看见公家车护送的瞬间,她便下定决心要与沈见青说清楚,因为她知道,光是她一个人说不结婚,其实没什么用,最大的决定权其实也不在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