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眸子立时亮了起来,但他还是摇头,理智地道:“我是要杀你,并非切磋。”
封应乐了,道:“那本尊把修为压到化神期,你打不打我?”
蔚椋毫不犹豫一个闪身跳下山壁,寒渊已经握在手里了,魔气和杀气都溢了出来,道:“现在就压制修为。”
他压抑的杀气瞬间被全部引爆,现在非常迫切地想打封应一顿,都不矜持地催了起来:“快。”
从前百年,封应就一直喜欢逗蔚椋、和蔚椋斗法,被杀了几十次也乐在其中,如今蔚椋堕入魔道成了魔修,他就更感兴趣了。
封应敛起几分戏弄的笑意,道:“蔚椋,本尊收你做徒弟如何?你初入魔道,应当缺个师尊。”
“〇!”蔚椋发出一声类似“匪夷所思”意思的高频电报,他这回总算看了封应一眼,又仔仔细细端详这人的表情许久,才谨慎地问道:“可是戏言?”
封应强忍住笑意,高深莫测地抬起他秀丽的下巴,道:“本尊不开玩笑。”
虽然这提议也是一时兴起,他此前从没动过收徒的心思,哪怕天资再高,再有趣的人,他都懒得指点引导。
毕竟他这一路过来,也全靠的自己,哪有贵人提携?
但蔚椋还是格外不同的,这人可是水月那老家伙的分身!
若是能让蔚椋叫他一声师尊,等下去杀水月的时候,他可就全方位碾压老上峰了!
封应想到那场面,就止不住觉得快慰,下巴也抬得更高了,道:“你若有意,虚礼也不必了,叫本尊一声师尊便可。”
蔚椋:“……”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封应居然想做他的师尊!
在修真界里,师徒可是如同道侣一般,十分郑重的关系!
至少在颜以则的教导下,蔚椋是这么认定的。
这下他不再对封应能避则避,视而不见了,而是认真地敛起表情,视线微垂直视封应,拱起手,十分庄重地道:“恕在下拒绝。”
他有条不紊地解释:“一来我与阁下有杀夫之仇,我定然无法与阁下建立任何友善关系;
“二来阁下与我的师尊漱玉剑尊实力相差甚远,我着实找不到能让我弃优从劣的理由。”
他十分诚恳地行了一个晚辈礼,道:“承蒙错爱。”随后之前的礼节荡然无存,窜天猴一般便逃也似的就向容子倾奔去了。
看来他也是怕了封应会说出更可怕的奇言怪语。
——某ooc狂魔,头一回吃到他人ooc的苦,心有余悸到在道侣契约里发射了一堆轻轻重重的电报。
护崽狂魔·尤其护蔚椋版·容子倾,瞬间就把注意力投放在道侣身上,传音交流地哄着,不知不觉小手也牵了起来,看得闻千寻额角直跳。
封应被留在三人身后,高高抬起的下巴缓慢垂下,嘴角也垂了下来,和他额角的青筋一样,扭秧歌般抽搐。
封应:他居然被蔚椋奚落了!好气啊!
并且蔚椋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比起漱玉差太多了!
不然他也不会被羁押在封印地里好几百年,甚至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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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闹哄哄走到山谷边缘,便要御剑前往落月渊了。
离开九阳谷前,封应如同发泄一般,把天上的九个太阳全都击破。
烤了他整整百年,还只晒着没法改造的烈日终于陨落,一个不漏。
九阳谷也自此陷入永夜,原本的植被被迫要习惯没有太阳的气候,定居于此的物种多半都要迁徙。几百年后,九阳谷或许还会改名换姓,迎接新的主人、新的机缘。
而这些,都和离开羁旅之地的九厄魔尊,再无关联。
离开九阳谷,飞上半个时辰,便到了落月渊。
九阳谷不论是九日同天的时候,还是如今再无天日,都算不得风景秀丽之地。
关押水月魔尊的落月渊却不太一样,四人还未靠近那几乎通天彻地的山崖时,便可见到群月共落的洞天日月。
一轮轮或圆或弯的月儿占满天穹,坠着洁白的尾拖如流星雨一般纷纷陨向深渊之中。
这才是真正洞天福地该有的气象,美得和整个魔气肆虐,植物都生得张牙舞爪的溟州格格不入。
容子倾见到这番美景,就想到他和蔚椋曾也有过来这里游览的约定,小情侣便嘁嘁喳喳感慨起来,封应却在这时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直到四人御剑靠近渊口时,容子倾才知道封应为什么无端发笑。
作为在溟州混了三千年的老魔,这州的大多数土地他都涉足过,落月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