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则或许是有些内耗的性子,记忆陈述的最后,还有他自己发表的一些零零散散的点评。
大概是偶尔深夜emo,反刍过往时留下的。
#也不知道这么混乱的识海,颜以则是怎么找到这些记忆的#
#估计……多半是记忆自己翻腾上来,在睡前反复杀人#
#好强的当代青年即视感!#
颜以则作为开马甲写文的触手太太,文笔不可谓不好,自我回忆的撰述也感情丰沛,看得容子倾感慨颇深。
#果然,读者很容易因为文字爱上作者#
容子倾对颜以则说不上“爱”,但也或多或少也受到文字的影响,对这人的经历有些唏嘘和感慨。
他熟门熟路敲击键盘……现在应该说是捏捏小绿球,对这段记忆里的文字进行疏导和修正。
其实辨心无相法的使用根本不需要真正敲打键盘,只需要连通法器释放出灵力即可,就像在修真界码字,也不需要敲键盘,只需要将神识投入玉牌就能自动录入文字。
所以修真界的作者们码字起来,产量也都是触手级别的。
敲键盘,只是容子倾作为蓝星小作家的仪式感罢了。
随着小绿球为了营造氛围感,刻意释放的“哒哒哒”音效流淌,容子倾感到他的灵力随着修正化神修士的记忆被迅速抽空,几乎无法维持新的文字留下。
他不得不传音:“蔚椋,我灵力不足了,帮帮我!”
蔚椋二话没说,立即灌了一股灵力进入容子倾的身体,神识也大量溢进这段回忆,帮助容子倾的灵力一点点嵌入那些他分开看都懂,连起来就不甚理解的文字。
容子倾得了支援,精神立马一振,下笔如有神助,噼噼啪啪解决了这段记忆里的心魔。
他离开回忆后,把身子拉长成一条年糕,把小蓝球也给顶成了椭圆形,嫌弃地蹦蹦跳跳:“两两,我完事了,快放开这玩意儿!!!”
蔚椋:“。”就松开了不再冒黑烟的包子糊糊。
发黑发绿的面团立马被泥水吞没,流向远方。
蔚椋收回蓝色神魂细丝,也把自己展开成椭圆形,贴贴容子倾,随后夹心年糕道侣二人再次投入到了心魔的修正之中。
随着臭袜子、破伤风之剑、撕烂的旧衣服、甚至是几个闻千寻傀儡都和他们亲密接触过后,颜以则的心魔也串联成线,一览无余地向容子倾展开。
自身资质不足以继承漱玉剑尊的衣钵,始终是颜以则的一块心病。
而这心病随着颜以则入世渐深,漱玉剑尊飞升成仙,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可谓是,不幸的童年,得用一生治愈。
颜以则的童年虽然称不上不幸,但优秀养育者带给他的压力,却成了他行为处事时无法抹去的底色。
到了四十岁时,颜以则已成为执天宗新生代中的佼佼者。
他不仅师从剑尊,心性也宽和温雅,待人处事不卑不亢,对宗门的情感也格外醇厚。
若说还有什么让人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那便是他的修为与剑术了。
即便他已在宗门筑基期的弟子中能排上前十的行列,比起他的师尊,比起旁人对他的期望,却还是差了太多。
颜以则自然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甚至他知道得太清楚了,以至于他对自我的拷问,比旁人更加严苛,日夜不休。
他独自守着师尊留给他的为一峰,面对他亲手置办的玉像,常常在神像下一挥剑,一枯坐就是几日几夜。
说是改修剑阵,可到底那也是剑修的一支。
他逃不开挥剑。
他也曾那么得喜欢过剑道。
或许是因为他曾是因剑而踏入仙门,又或许是因为他曾见过他的师尊一剑破开万恶,将他救出于水火。
不再稚嫩的手掌早已磨出厚厚茧子,肌肤在过度的剐蹭下,总是血肉淋漓,伤可见骨。
这些伤口对颜以则而言,都是快意的。
只有努力到极限,把自己逼得不成人形的时候,才能让他短暂消除对恩师源源不断的内疚,和自己天资不足的负罪感。
他也期望着,若是师尊在上界偶尔惦记下方,会透过玉像向他投来一瞥,至少还会因为他这不成器的弟子至少还剩“努力”这个可取之处,而感到些许欣慰。
他总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线,十年如一日地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见到每一个让他欣赏、让他人欣赏的修士,便要学习这人的优点,这人的长处。
他把自己养得很好,像是用万千个面具拼凑出的完美表象。
唯一如何遮丑也掩盖不了的裂痕,也是这修真界唯一真正看中的标准——实力。
因此这张面具总是不够完美,还不够稳固。
也因此终有一天,它会被人打碎,露出里面脆弱、脏污的阴影。
而紧绷的线,也终于断裂。
也就是平平无奇的一日,平平无奇的一场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