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蔚椋,我喜欢你,也很喜欢……喜欢爸妈,喜欢大哥,喜欢小殊。”他闷声道:“我想爷奶了,我想他们……想家,想蓝星……”
“哪怕他们不想我,他们没有我也无所谓……我想他们……”
他在蔚椋的胸口,发出很轻的啜泣。
“我还想读者们了……我好想她们,我好喜欢她们,我想她们,蔚椋……”
“曾经有一次,我大半夜发烧了,头很痛,手也刚好发病了,也很痛,去医院看病,打了针,手都痛麻了,还要挂水,挂好几个小时……”
“他们离我就半小时的车程,没人来看我,没人来陪我……”
“我想买个陪诊来陪我……可翻了翻app,陪诊也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约。”
“没人陪我……”他的声音极轻,几乎要被脚步声盖过:“二十多的大男人,没人陪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我就看小说的评论,从第一本的第一条看起,有骂的,也有夸的,有按爪的,有发长评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他轻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写了好多了啊,也有那么多读者陪过我,一直在陪我……”
“蔚椋,我好想她们……我来这里前,最后那章还没有发上去,她们看不到大结局,一定很难受,很失望,番外也没写,指不定还要被挂烂尾……”
容子倾闷声道:“我真的,好怕她们不喜欢我了,她们是我在那里,最最重要的人……”
蔚椋对这些听得一知半解。
小说、读者云水界也有,蔚椋还看过容子倾的回忆,哪怕是烂尾按爪这样的词,他也能理解,但陪诊、医院这些词汇,他就一片茫然了。
他默默记下这些内容,梳理成冰莲花,放进核心回忆里。
他的道侣在另一个很遥远的小世界里,有很多牵挂的、不舍的人。
容子倾在他的怀里慢慢地下滑,像是很需要被拉一把。
他伸手揽上容子倾的肩膀,轻轻地托住,和容子倾继续慢慢向前走,胸膛处发出低沉的应答。
“嗯。”
容子倾也揽住蔚椋的腰,奔跑让人浑身发热,甚至还出了一身薄汗。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在一起,热意蒸腾到灼热的程度,容子倾却半点也不觉得烦躁,甚至还很依赖。
他蹭了蹭蔚椋,道:“但……都过去了,我已经回不去啦……”
他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眼里有一点点水光,却也十分明亮:“我也不用再回去了,我没做错,也不欠谁什么,我知道没人在等我,也没人在意我。”
他很认真地道:“蔚椋,你要爱我。”
他紧紧攀住蔚椋的身体,再次道:“你要爱我,蔚椋。”
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很响,又极其宁静。
他知道蔚椋是不懂这些的,蔚椋还不足以理解真正的爱,其实就连容子倾自己,写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也不太理解所谓爱情的真正形态与模样。
他得到的爱太少了,透过阅读故事所汲取的,又或是书写时竭力幻想的,终究只是一个理想的符号,一款电子鸦。片。
那不是真正的爱。
他也从未窥见过真正的爱。
可他依然渴望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爱他,承接他,托举他,让他可以放弃一个世界,所有过往,摒弃所有的恐惧,留驻在某个不再孤单的地方。
哪怕这不是蔚椋应该承担的,必须允诺的。
他第三次道:“蔚椋,你要最爱,最爱我,你要永远爱我。”
爱情如果是一场战争,那么谁先说出“爱”这个字,就是把向挥剑屠戮自身的权利放进了对方手里。
所幸爱并不是一场战争,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是天地混沌时的第一眼凝望。
蔚椋确实还不能清晰地理解容子倾的感受,也不明白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又该如何很爱很爱容子倾,让容子倾不再觉得没有人会爱他。
但容子倾是他的道侣,是会与他一同飞升的人。
容子倾值得所有的承诺,也值得蔚椋用一生去体悟他的喜怒哀乐,所求所想。
蔚椋在容子倾飞红的眼眸中,一字一句,板正地郑重承诺:“我会永远爱你。”他低声道,“会最爱你,容子倾。”
清清冷冷的语调,但每一个吐字都清晰明朗。
容子倾笑了一声,迈开已有些泛酸的双腿,再一次跑了起来。
“那我们再跑……继续跑!蔚椋,我们不要停,一直跑!”
“月亮不休我不休!月亮不落我不停!”
“走走走,快点蔚椋,你跑不动了吗?怎么这么慢!”
“我没喘!我脚没抖!我还能跑!”
“闭嘴蔚椋!”
“回话!不要发电报!”
蔚椋“。。”两声,道:“哦。”
“蔚椋,你说好了,要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