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倾就该永远这样。蔚椋想。
永远快乐、永远热情、永远满是活力,像一只蹦蹦跳跳扑蝴蝶的小豹子。
“容子倾,我也有东西送你。”
蔚椋拉着容子倾的双手,在两人腿上隔着一段距离摊开,随后冰蓝的灵光浮动。
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在容子倾的眼底凝聚。
又或者是一百个来方方正正的小东西,一同铺开在了一个稍大的,方方正正的物件上。
它是绿色的,也是黑色的,它是容子倾熟悉的,也是不该存在在这里的。
蔚椋道:“法器。”
法器……
清冷的声线飘进了容子倾的耳中,可他却怎么都消化不了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也无从去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容子倾的脑子里,耳朵里,甚至他的心里,已完全被另一种称谓,另一个声音所覆盖。
这怎么会是法器,这怎么可能是修真界的法器。
这是……键盘。
是他的键盘。
早就碎了的键盘。
甚至数字区的“。”按键,还有个小小的“倾”字在上面,是他当年专门用马克笔diy的。
这场面实在太荒诞了,太离谱了,修真界的法器里居然有键盘……蔚椋还拿出来送他了……
容子倾顿时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吐槽上几句,来延续自己一惯的人设。
可千般万般的想法却骤然消失。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不起来。
他只是愣愣地抬起头,眼尾无声地闪烁着泪光。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仅仅只是握住键盘,就像已经用尽了他穿越至今,支撑着他绝不回顾的力量。
又好像……在此时此刻,交叠的手掌里,柔软而坚硬的触碰中,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穿越后的这些日子,容子倾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为什么他会进入这篇坑了的文里?
为什么不是别的文?
他又为什么会穿成容悦?
他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至少是看到这把键盘的现在……
一切都不再需要有意义。
键盘是冷冷的,硬硬的,清脆的,无机的。
但回忆和想象,永远是柔软的。
小小的一个个键盘里,像是突然生出了柔软而缠绵的藤蔓,没入了容子倾的识海,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种上了一望无际的玫瑰海。
而花海之上,是一轮明月,是星河漫天。
月光下的花丛中有钢琴,有音乐,有缓缓淌出的《E大调夜曲》柔缓而跳动的音符。
晚风吹过落花,“莎莎”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踏过荆棘与枯叶。
腐朽的枯骨开出鲜花。
迸射的枪响轰鸣成心跳。
柠檬的酸味落进夏日的冰饮。
“当啷。”
——所有他能想到的,宿命一般极致的浪漫,都在这个瞬间向容子倾奔涌而来。
他被彻底淹没进了该死的命运里,像一个旅人,一艘小船,一个被卷入书页的观测者。
这把键盘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它也不该被修真界的人知晓,更不该被蔚椋当作为一件礼物放进他的手里……
但容子倾不需要这些应该,也暂时不想拾起这些理智,这些真实。
他宁愿相信世间一切的巧合,一切的不可能,一切的奇迹与垂怜。
才让他得以穿越时空,再次与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