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倾捏蔚椋的手臂,纯属下意识的动作,他全然没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只急着要把全局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刻不敢停下言语。
他继续滔滔不绝:“在下并非在责怪谁,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究到底谁是谁非毫无意义!”
“我们当下要做的,难道不是弄清楚这事为何发生,又如何避免吗?”
他义正言辞:“若只追求结果,这样的摩擦定会再度发生,届时难道还要让蔚椋与闻师兄又一次两败俱伤,共跌一阶吗!”
颜以则微微愣怔,一时竟有些认同容子倾的话语。
蔚椋向来是个倔脾气,若是只做处罚,不加教导,难保伤势恢复之后,还要继续发难。
只怪今日变故太多,不仅闻师弟突然受了重伤,他的洞府也接二连三遭到污染,才让他晃了心神,没拿捏好处事的分寸。
颜以则垂下眼眸,指尖缓缓地搓揉新戴上的手套。
容子倾大松一口气,在场这么多人里,他最怕唬不住的,就是颜以则这个长袖善舞的掌门。
哪怕他的脑子现在有了灵识加持,转溜得贼快,但颜以则和闻千寻的脑子多半转的比他还快。
他不敢给那两个人深思熟虑的机会,马不停蹄转移攻讦对象。
“在下斗胆再问一句,闻师兄,您作为蔚椋的亲师兄,可曾自省过对他的行为和态度?我一个外人都听出来了……”
“你根本无意引导教育于他!”
说出这句话时,容子倾有些咬牙切齿。
哪怕蔚椋在闻千寻这里遭遇过的冷待,全是他在《你们五个》里亲笔写下的……
可那时只想吃肉的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喜欢蔚椋。
喜欢到《你们五个》坑了之后,他又重新塑造了另一个惊才绝艳,百年飞升,还被师兄们深深关爱的天才剑修。
容子倾为眼前孤立无援的蔚椋感到悲伤,也为闻千寻的与颜以则的养而不教满心怒火。
他狠狠握紧拳头,道:“在师长陨落的情况下,您年长他百岁,本该给他关怀、指导,当初你若做得真就无愧于心,今日之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可是蔚椋!”容子倾道,“他是……”
是凡心难动的冰灵根。
是心无外物的剑修。
是三无属性的角色……
容子倾给蔚椋设定过的一切,都注定蔚椋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可这些都是只有他才知道的,无法公之于众的证言。
容子倾突然之间噤了声,但凡他沿着这个观点继续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的偏帮,只会授人以柄,落人口舌!
可思绪打断之后,想要再度聚起,就需要时间从头理清线索。
闻千寻立马抓住容子倾愣怔的空档,呛声回去。
“笑话!他一个十八岁的金丹修士,换在凡间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我们还能如何教导?!道友莫非是希望我顺从他,做你们二人之间的第三者吗?”
他寻常时候就不是个和善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不甘自己的炉鼎体质,非要走剑修这条千难万难之路。
此刻与人争执,他更是寸步不让,半点不想输人输阵。
闻千寻扯开个嘲讽的笑容,道:“容悦,你可真不要脸。”
容子倾微微一愣,倒是对闻千寻的反唇相讥并不是生气。
他平日里挨骂也不少,对此早有一颗大心脏,但既然争执已经开始,现在的他就和闻千寻一样,绝不想输人一阵!
容子倾飞快转动脑筋,神识内千章万句,字海连成一片星火,几乎就要化作音声溢出唇齿。
忽然一股浓烈的杀气侵入了他的识海!
——极凉,极利,连他脑海里的文字都被凝上了一层霜雪,浓浓的白雾弥漫在独属于他的灵台之中。
容子倾心头一跳,垂首看去,蔚椋的手指尖儿竟已经开始冒出隐隐剑光了。
容子倾:!!!
崽!!!你要做什么?!
他一把握住蔚椋的手,牢牢抓在胸前,心里疯狂呐喊:被骂几句怎么了!!
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啊!
容子倾是真的服了这个杀神,恨不得当场用个什么捆仙索把蔚椋的手彻底封印起来。
他好不容易掌握的这丁点儿优势,可别让蠢儿子全给败没了!
恰好此刻屋内传来了一些动静,把其他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一时倒也没人发现蔚椋突然冒出的杀机。
寝殿之内,闻千寻的灵台竟因为容子倾的歪理邪说,被搅得一团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