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带着教授们挨个桌子打招呼,一整圈晃过去到离开,时间靠近七点。
卡着饭点大家都有些饿,门边接待他们的服务生收到信号,把菜品和酒水送到每个桌子上。好几个服务生一起忙活,场面比较乱,许悠出走那遭,又成了这帮无聊人士的消遣。
“这人啊太傲气也不好,摆着个脸真不知道谁欠她。”
“我看一般,这么拽怎么不直接走,瞧不上我们现在还得和我们一桌吃饭,我们不膈应,谁膈应、谁难受,谁心里清楚。”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咱反正吃好了吃爽了,自讨没趣的活该。”
许悠置若罔闻,她的水杯空着一直没添水,她还是跟在外面所有的餐厅就餐一样,用开水烫过餐具,把脏水倒掉,再往被杯子里倒热水。
滚烫的开水冲进水杯,热气袅袅。
“嚯,许校花够讲究。”高恒一边瘦得要脱相的男声忽地开口,刻意的把大家视线吸引过来。
许悠垂着头,闻言掀起眼皮,循声看过去。
土豆边上栽个豆芽,两人看着还挺合适。
豆芽很享受自己营造出的气氛,嬉皮笑脸:“没什么,您讲究,您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颗大脑袋骨头外面只挂着薄薄一层皮,笑起来从下至上全是褶皱,许悠冷哼一声不理睬,隔壁桌有人动筷子,她也抓起筷子,夹了面前盘子里的菜塞进嘴巴。
她的饮食调整的很规律,这个点其实已经过了她正常吃晚餐的时间,空瘪的肚子早就抗议哀嚎,这会儿有食物进入,胃部的不适感大大消减,她满足的呼了口气。
高恒明里暗里那双小豆眼都落在许悠和李蕊附近,他给自己的杯中倒了小半杯醒好的葡萄酒,稍微浓稠的酒液随着他手腕的摇动,一圈圈滚过杯壁。
盯了一阵,他把杯口压在下唇处,手指向上抬,顺滑的酒水流进口腔,不明显的喉头滚滚,葡萄的甜香在整个食道内散开。
玻璃高脚杯放下,清脆一声响。
“许系花看样子很饿啊。”他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没有霸总的帅气,诙谐倒是挺诙谐,“多吃点,毕竟这样的餐厅,你以后再来的机会不多。”
那股子讽刺人的冲味隔着大桌美食就冲进许悠的鼻腔。
许悠慢条斯理咀嚼、咽下口腔里的食物,她冲高恒笑了笑:“你说得有道理呢,你们几个也多吃点,个个瘦成这样,我看着都心疼。”
哪里是心疼,皮包骨头那样,明明是吓人。
许悠一句话轻飘飘把高恒的挑衅挡掉,再叫其余人都不好受。兄弟几个胖的胖瘦的瘦,身材不正常,脑子也比别人少些褶皱,平滑到苍蝇都站不住脚。
高恒被许悠露出的笑砸的那叫一个头晕眼花,春心荡漾。
见面起,不,认识以来,许悠都没对他笑过,他向往一座冰山,更渴望冰山为其消融。几十秒后他发懵的头脑反应过来许悠阴阳他长得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周围人小心翼翼看他,研究的眼神更叫他烦躁不爽。
高恒捏着酒杯一仰头,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他又倒了半杯,招呼周围人跟他喝起来。
一群男人的吹牛内容许悠是一点参与不进去,她甚至想找副耳塞暂时屏蔽掉声音安安静静把这顿饭吃完。
“我去,我们公司那前台最近隆胸了,丫的,每天上班看那两眼我都馋得要滴口水。”
“去你丫的,干说是何居心,也不拍两张照片给兄弟看看,兄弟也爽爽。”
“你以为我不想拍,那婊子,有胆子做没胆子露,每天还装模作样遮呢,我每次拿手机经过想拍两张晚上回家回味回味,拍出来的都是该死的衣服。”
“啧,这样了还立牌坊,又骚又贱。”
“别说那晦气女的了,晚上给你发俩网站。”那人挑动眉毛,“我保证,你今晚爽翻天。”
污言秽语四面八方传进许悠的耳朵,她无意扫了过去,发现两人对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往李蕊胸口瞟,恶得直起鸡皮疙瘩。
有些人脑子里只有性,身体最灵敏常用的器官怕是腿中间那二两肉。
除了垃圾,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给每人挨个上鱼翅鸡汤,现在查得严,原料都是养殖的吃起来也比之前要放心。许悠的餐盘前落了一盅,她把小勺放进去,刚舀起一勺没送到嘴里,耳边又响起精彩发言。
“大家都知道那个es吧,我听说她最近在国内,好像还在北城呢。”
“听说了,什么国际十大新锐画家,我看过她的画,普普通通吧,被捧这么高,八成被后有推手,经过营销了。”
高恒突然开口:“我不这么认为,es的画多细腻啊,随便花点什么都很有感觉。啧,唯一缺点就是难抢,我那边朋友几个打赌谁先抢到,其余人请客,到现在还人没有吃到这顿饭。”
说着,高恒摇着头,两块肥肉跟着左右摇摆,看得出他很惋惜,但许悠没由来想笑,甚至她的胸腔因为憋笑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作为现在场上大部分人的巴结对象,高恒提出不同的观点摆出不一样的态度,刚刚吐槽她的人一转话锋。
“我也只是在猜测,不过推手也好、营销也罢,这么多人喜欢追捧,想来她的作品是有她的独到之处,我没仔细品鉴过,有空一定静下心来专门看看。”
“兄弟你这就对了,回头我加你个微信,给你介绍几幅出名的,你肯定能发现她画笔传递的情绪。”
许悠见高恒难得一本正经,跟个教徒似的只为宣传自己的画作,一点点感动之余更多是好笑,刚刚还在冷嘲热讽想尽办法使她难堪,现在又能这样真诚,人真是复杂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