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被韩氏拉扯着离席了。
“啊呀,我最近都好多了,吐得没那么厉害了,可是今日那只羊味道可真大,”她一面走一面抱怨,挽着灵徽的手臂,亲切地?仿佛多年老友,“女君,我悄悄和你说啊,那十?六娘的反应有些奇怪。正常女郎就算不喜羊肉,也不该那么大的动?静,看着倒像是……”
她噤声不再多言,但?灵徽已经听出了意思。
所以韩氏离席,一方面是躲避气味,还有一重?意思竟是好奇这南阳王府的密辛?
八十六、丑事我有了他的孩儿,他若不……
王令华还未撑到屋中,就?已经吐得昏天暗地,感觉连胆汁都要呕了出来。侍婢担忧地拍着她的背,焦急道:“女?郎,我?们还是请疾医看看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王令华却摇头,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不可……不可请疾医……”
“这不请疾医怎么行,身体的事哪里有小事,断不可轻视的。”韩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令华猛然回头,却见韩氏身边还站着灵徽,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灵徽听完韩氏方才的话,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未表现在脸上。此?时见王十六娘如此?情状,便更加笃定了猜测,但?仍给足了她面子:“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先回去休息休息,若还是不好,再请疾医吧。”
她不想生?事,更不想为难一个如此?处境的女?子。
若是王令华果真有孕,那孩子的阿父也定然是南阳王。
她并不同?情王令华,未婚而孕,觊觎姊夫,这不过是她自作自受。可她心疼南阳王妃,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何况错事不是一人而为,男子可全身而退,女?子凭什么要背负全部?的骂名。
更深一点想,这件事动不了琅琊王家半分。若王家铁了心要保全体面,又会用什么办法呢?逼死王妃,让王令华名正?言顺的嫁入王府为继妻,又或者悄无?声息地处?了王令华和?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小腹的伤口仍会疼痛,她做不到为难一个将要为人母的女?子。
可是韩氏分明不想息事宁人,口中道:“这如何能行,若是有什么事,十六娘客居在此?,相国定会怪罪殿下和?王妃的。”
说?罢,她吩咐自己身边的仆婢:“你?去禀告管事,让他?速带府中疾医前来。”
王令华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整个人瘫软在地,嘤嘤哭了起来。
韩氏示意婢子将她扶起,未回内宅,而是待在了附近的一处亭子中。
“还是扶回内宅吧,这里偶尔会有外男经过,实在不妥。”灵徽皱眉,对于韩氏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为,十分不满。
可这一次,出口推拒的人确是王令华:“不用了,便在这里吧。”
说?罢,她又转头对自己贴身的侍婢道:“去请殿下和?王妃,就?说?我?有要事。”
这次轮到灵徽瞠目结舌,她实在没有明白过来,这个王十六娘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这只是他?们的误会,她原本没什么的?或者说?,这个孩子的阿父不是南阳王?这也不对,如果都不是,她何必要请南阳王他?们过来。
众目睽睽,人多眼杂……
难道是……?
“不可,十六娘千万想清楚,若是……便断无?后悔余地了。”灵徽出言阻止,语气诚恳又焦急。
王令华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与?赵都督情谊深厚,难道不想我?和?他?再无?瓜葛?前些天我?阿父又遣人来催促,令我?尽快回建康,嫁赵都督也好,嫁别人也罢,总之这辈子也不要再靠近南阳一步。你?知道的,那样逼迫,会让我?生?不如死……”
“赵都督说?得对,人总要为自己博一次。他?怜悯我?,不顾名声有损,带我?来了这里,也算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若是还抓不住,可不是太没出息了些。”她哀哀道。
灵徽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怒其不争:“你?从未想过王妃的处境吗?你?将她置于何地?况且你?就?笃定这样做了,你?就?会和?他?在一起?”
王令华甩开了灵徽的手:“大错已成,瞻前顾后做什么。你?倒是思虑周全,结果呢?害得两个男人都为你?伤心,到现在也犹豫不出个结果,这样就?对吗?”
韩氏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两人在说?什么,刚才还聒噪不已,这会儿反而不说?话了。
“我?有了他?的孩儿,他?若不肯负责,就?等着一尸两命吧。”王令华艳若桃李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偏执。
灵徽默默摇头,恼她的自私,也叹她的愚不可及。
一个女?人该有多傻,才会试图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子。女?子怀胎十月,与?孩子骨肉相连,男子却不用经受这些痛苦,所以他?们大多只会因为偏爱一个女?人而看重她的孩子,却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孩子而对孩子的生?母青眼有加。
“就?算他?肯娶你?又能如何,你?愿意做妾室吗?还是说?,你准备将你的堂姊一脚踢开?”
王令华尚未回答,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却已传来:“不用想着如何处置我?,只要萧庭一句话,我?自请下堂,给你?腾地方。”
南阳王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众表情精彩的女眷。众人对于今日王府的事情都震惊不已,在看不见的地方眉眼官司打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