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邑内的一切,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被一只手掌前方的“空”无声吞噬。
邪神那庞大的意志,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恐惧”的震颤。
【你……你竟敢用‘归墟’之力!】
谢必安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微尘。
他看向邪神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对付你,还无需动用‘归墟’。”
“本王只是,抹掉了你存在的痕迹而已。”他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至高的法则。
那是属于幽冥之主,定义死亡与终结的权柄。
余清歌的神魂,在这场出理解的对峙中,如同一叶浮萍。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震骇,一股怒火再次燃烧。
“谢必安!”她的意念化作尖刺,直指那道玄色王袍的身影。“你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谢必安终于将视线挪回她身上。
那目光淡漠,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虫子。“本王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季宴修呢!”余清歌的意志因愤怒而剧烈波动。
“他为了给你所谓的‘交代’,神魂差点碎了!”
“你把他当什么了?把我又当什么了!”
“哦,那个季家的小子啊。”谢必安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讥讽。
“他不过是,在偿还一笔不属于他的债罢了。”
偿还?债?
这几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余清歌的意识。
【哈哈哈哈……】
那庞大的邪神,突然出癫狂的,充满恶意的狂笑。
【阎王,你还是这么虚伪!】
【你不敢说,我替你说!】
邪神的意志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绕开了谢必安,径直劈入余清歌的神魂。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段冰冷的,不容置喙的真实记忆。
画面里,是一座古老而肃穆的季家祠堂。
一个年幼的,脸色惨白如纸的小男孩,正被无数黑气缠绕,奄奄一息。
那是小时候的季宴修。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面容与季宏有几分相似的老人。
老人双眼含泪,却满是决绝。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男孩和另一个木牌之间,画下一道诡异的血色符文。
木牌上,清晰地刻着两个字。
【余清歌】
“天煞孤星,命格转移……”
老人沙哑的声音,如同诅咒,在余清歌的灵魂深处回响。
她看见,缠绕着季宴修的黑气,被那道血色符文强行拉扯,嘶吼着,涌向了那个无形的,代表着她的木牌。
她看见,小季宴修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
而那块写着她名字的木牌,则瞬间布满了裂痕,被不祥的黑气彻底吞噬。
原来,他天生怕鬼,是因为本该纠缠他的厉鬼,都被转移给了她。
原来,她从小被弃,孤苦无依,是因为她替他背负了那“天煞孤星”的命格。
原来,他所谓的“至阳之血”,根本不是天赐,而是夺走了她所有气运后,才催生出的极端命格。
所谓的相遇,所谓的纠葛。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用她的命运作为代价的,偷天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