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的这一声怒吼,仿佛一道惊雷,劈碎了整座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路过的鬼吏吓得一个哆嗦,差点魂飞魄散,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敢在阎王殿指着阎王的鼻子骂,这位奈何桥的大姐是活腻了想投胎吗?
“孟婆你干嘛?放肆!”谢必安的脸都青了,他一个箭步冲到阿香面前,压低声音怒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被扔进十八层地狱当燃料吗!”
“去就去,谁怕谁啊!”阿香脖子一梗,手里的汤勺指着谢必安的鼻子,“谢必安,你少在这里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清歌丫头为了地府的破任务,命都快丢了,你们倒好,连口气都不让她喘,转手就塞一个更要命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她说着,眼睛更红了,扭头看着身后脸色苍白的余清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丫头你别怕,有香姐在,谁也别想逼你。”
余清歌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个明明怕得抖,却依然用瘦弱肩膀护着她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攥住。
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有人这样不管不顾地,挡在她的面前,第一次是季宴修。
王座之上,谢必安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整个大殿的温度,却骤然降至冰点。那股无形的威压,沉重得仿佛要将人的骨头都压碎。
季宴修扶着余清歌,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这股压力下躁动不安,一股本能的抗拒从血脉深处升起。
“孟婆,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阎王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万年寒冰,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藐视阎君,按律,当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生。”
阿香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阎王大人!”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催钰,突然开口了。
随即,他连忙躬身行礼,“阿香她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绝无藐视之意,请大人恕罪!”
“规矩,就是规矩。”阎王的声音冷漠依旧,不容置喙。
“好一个规矩。”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谢必安的话。
余清歌轻轻推开护在身前的阿香,向前走了一步,抬头直视着王座上那个威严的身影。尽管在那股庞大的威压下,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阎王老儿。”她举起手里的黑色玉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个任务,我接了。”
“清歌!”阿香急得要去拉她。
“你疯了!”季宴修也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一片冰凉。
余清歌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阎王,“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连谢必安都忘了求情,目瞪口呆地看着余清歌。
跟阎王讲条件?这比指着他鼻子骂还要离谱!
阎王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他身体微微前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