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夏大明也赶紧凑过?去一起?看,看了?好几遍之后,赵美珍心里哇凉一片,知?道这结婚证确实是真?的,夏青棠真?的跟这个男人结婚了?。
&esp;&esp;赵美珍揪住谢瑾萱的袖子吼道:“你是做什么的?你是不是骗我们家青棠了??”
&esp;&esp;“我是当兵回来的,目前在省委工作,我叫谢瑾萱,一家人都住在城里。我跟青棠是高中的校友,之后经人介绍才在一起?的,保证合规合法。”谢瑾萱慢慢道。
&esp;&esp;赵美珍看着谢瑾萱那半新的衣着和皮鞋,已?经判断出这个人的条件肯定没有孔良超好,因为?他连一只手表都没有戴,这个年代,没本事的人才买不起?手表!
&esp;&esp;而她奇货可?居了?那么多年的漂亮女儿,就这么嫁给一个普通人了?!赵美珍的心里都在滴血……
&esp;&esp;孔良超站在后头冷笑一声?:“还真?有结婚证啊,你们这一家人可?以啊,这么玩儿我,知?道后果吗?”
&esp;&esp;赵美珍突然伸手抢过?谢瑾萱手里的那张结婚证,然后刷刷撕成了?好几张,她面露癫狂,大声?道:“这个不算数!不算数的!我已?经给你撕了?,你还没有结婚!你必须给我嫁给孔良超!不是孔良超,也得是杨政委!你可?是我的女儿,谁允许你随随便便嫁人的?”
&esp;&esp;谢瑾萱轻轻一笑,把撕碎的结婚证捡起?来,然后轻声?道:“赵阿姨,街道那边是有登记记录的,这个撕碎了?,我可?以去补办一张,我跟青棠,确实是合法的夫妻了?。”
&esp;&esp;赵美珍绝望地?尖叫一声?:“我跟你拼了?!要是你死了?!有结婚证也没用了?!”
&esp;&esp;夏大明死死拽住发癫的赵美珍,然后沉声?道:“孩子他妈,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就算打死这个小谢,又有什么用?青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esp;&esp;赵美珍还没说话,孔良超就怒吼道:“没错,你女儿已?经是个破鞋了?!难道你撕了?结婚证我还会?要这个破鞋吗?我呸!夏青棠,我告诉你,这个城里没有人敢这么玩儿我!你现在这么玩儿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我会?让你们一家人都生不如死的!”
&esp;&esp;这件事对孔良超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别看他现在还能稳稳站在原地?,心里其实早就把夏青棠鞭尸过?千万次了?。
&esp;&esp;夏青棠沉声?道:“这位孔同志,我什么时候玩儿过?你?我们俩既不是组织介绍的,也没有自谈恋爱,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我记得自己明确拒绝过?你!但我跟谢同志,现在可?是正经领证的夫妻。”
&esp;&esp;“你还敢说没有玩儿我?上次在吴主任家里,是不是你自己提出要跟我定亲的?”
&esp;&esp;“我没有说过?这种?话!因为?我拒绝过?你,所以你让齐厂长?把我从一车间调去了?仓库做搬运工,我在仓库受了?那么多伤,还住过?院,我被你害成那样了?,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个恶魔屈服?怎么可?能会?想跟你定亲?”夏青棠冷冷道。
&esp;&esp;有谢瑾萱在身边,夏青棠很有安全感,也很有底气,她根本不害怕孔良超和孔家。
&esp;&esp;“你他a的还敢撒谎?那天你爸妈都听见了?的,是你自己提出要跟我定亲的!”孔良超尖叫道:“赵美珍!夏大明!你们两个给我说话!”
&esp;&esp;赵美珍这个时候因为?气得太厉害,所以四肢发麻,整个人都快站不起?来了?,也没有力气说话。
&esp;&esp;夏大明倒不是个蠢人,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当然不可?能站在孔良超那边,便低声?说:“我女儿被你害得受伤住院,她确实不可?能同意跟你定亲的!”
&esp;&esp;“行啊,你们这一家人,小的撒谎,老的还帮着圆谎!可?以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吴主任来作证!”孔良超吼道。
&esp;&esp;夏青棠淡淡道:“吴主任能给你做什么证?谁不知?道你给吴主任送了?很多好处?她给你作证,证词不值得信赖。你大可?以去叫吴主任过?来,当着我们这么多邻居的面,你看看吴主任能给你做什么证?吴主任要是来了?,我倒是想问问她,身为?一个妇女主任,不为?我们基层妇女做主,却因为?收了?你的好处助纣为?虐、逼良嫁人,她算哪门子的妇女主任?她帮你的事情,我这些邻居都看见过?的,她来给你作证?你不心虚吗?”
&esp;&esp;棉纺厂的这些邻居跟孔家这种?人家是没有任何来往的,也没有利益冲突,大家又都是看着夏青棠长?大的,最?近一段时间夏青棠在仓库吃的苦、受的伤,所有人都清楚,也都知?道她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姓孔的才会?被厂长?弄去仓库。
&esp;&esp;现在夏青棠这么一说,正义感很足的邻居率先就开了?口:“你这个人可?真?不要脸!我听说咱们小夏就是因为?得罪了?你,才会?被厂长?弄去仓库!原来你还干过?逼婚的事情啊!咱们现在可?是新社会?,你居然还逼迫一个工人阶层跟你结婚!你是□□吧?”
&esp;&esp;“就是!你这人这么坏,都什么时代了?还干出这种?事来!你就是□□!”
&esp;&esp;“□□!”
&esp;&esp;“咱们找□□u去!问问为?什么这种?人可?以在粮食局工作?”
&esp;&esp;“走!”
&esp;&esp;这会?儿拨an反zheng的会?议还没开,所以风气上还跟之前差不多,大家都会?谨言慎行,唯恐被戴上什么高帽子,惹出事端来。
&esp;&esp;邻居们这么一闹,孔良超原本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但很快就迅速熄灭了?气势,有点儿想逃走的意思了?。
&esp;&esp;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跟母亲就两个人,要是在这里被人群殴了?可?怎么办?
&esp;&esp;但就这么走了?,又忍不下?这口气,所以只能咬牙站在那里,大脑都要烧干了?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才能解心头之气。
&esp;&esp;眼看邻居们的喊叫声?越来越响亮,屋内一直稳坐如泰山的孔母终于慢悠悠走了?出来。
&esp;&esp;她穿着一件白色细条纹的的确良衬衣,衬衣里面看得到?白色的打底内衫,一条黑色的裤子干干净净,裤缝熨烫得笔直,一双黑色皮鞋油光锃亮,齐耳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钢丝发夹别在耳后,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大皮包,一看就是做干部的人,跟这边的居民截然不同。
&esp;&esp;夏青棠冷眼看着她那双略微下?垂的三角眼,还有干瘪消瘦的塌鼻子,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他们来家里提亲时的模样。
&esp;&esp;当时的孔母也跟现在一样没有任何笑脸,甚至脸色比现在还难看一点,像是有人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esp;&esp;而现在的孔母虽然看上去很不高兴,但精神明显比上辈子好多了?,大概是因为?知?道儿子不会?娶这个贫穷的工人了?,所以就算生气,但同时也很庆幸。
&esp;&esp;看到?孔母走出来,孔良超立刻喊道:“妈!这家人欺人太甚!”
&esp;&esp;“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别跟他们吵吵,没得自降身份。”孔母拍拍儿子的后背,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esp;&esp;夏青棠笑着说:“什么叫自降身份?我可?是无产阶级,这位同志是什么阶级,比我要高等一些啊?”
&esp;&esp;“牙尖嘴利,你也就只能在这里耍耍嘴皮子了?。”孔母很有气势地?说道:“原本,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戏耍我儿子,我们是可?以去找你们领导状告你们的……”
&esp;&esp;“你去吧,齐厂长?和党委书?记的家就在那边,需要我带路吗?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夏青棠非常认真?地?说道。
&esp;&esp;孔母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见夏青棠的表情如此冷静笃定,便当下?犹豫了?一会?,她又说:“我只是懒得跟你们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罢了?,我儿子可?是读过?工农兵大学?的人,你这样一个撒谎成性的女同志,如何能配得上我的儿子?而且看看你们家这乱七八糟的样子,女儿结婚了?,父母居然毫不知?情!我可?是非常庆幸,你没有机会?嫁给我儿子这么优秀的人,因为?你根本不配!儿子,你也消消气,跟我回去,今天就当我们出门踩了?狗屎,回家洗洗鞋子也就是了?。”
&esp;&esp;有什么仇怨,回家再说,难道他们孔家还能解决不了?这样一个小工人家庭吗?
&esp;&esp;孔母冲着孔良超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便接着说道:“我听妈的,不会?再跟这种?卑鄙的人争吵了?。妈,我们回去洗鞋子!”
&esp;&esp;孔母欣慰地?点点头,又说:“这两位同志,刚才我们拎过?来的东西,麻烦还给我们。”
&esp;&esp;赵美珍站在那儿不能动弹,夏大明沉默地?走进屋里,把几个布袋子拎了?出来递给孔母,可?以隐约看到?一袋似乎是茅台酒。
&esp;&esp;孔母示意儿子拎好袋子,就开始往外走,走到?夏青棠身边的时候,孔母压低声?音道:“夏青棠,你敢让我儿子这样丢脸,我不会?放过?你的。”
&esp;&esp;“我等着你。”夏青棠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esp;&esp;孔母看着夏青棠那双毫无惧意的眼睛,微微一愣,还是孔良超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母子两个这才在众多邻居们的围观下?慢慢走出了?这一带家属区。
&esp;&esp;等他们俩离开后,失魂落魄的赵美珍仿佛刚刚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她“哎呀”一声?就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完了?!这下?完了?!我的青海会?不会?回不来了??我的青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