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雪臻也许永远无法忘记这件事了。
冰冷的空气中,几缕翘起的头发微微颤抖着,仿佛无声的嘲笑。
然而镜子里忽然映出一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雪臻的头发被轻柔地拢在其中,随即又拿起梳子沾水,细致地梳理他的头发。
赫然是某位罪魁祸首。
“因为你,”雪臻不情不愿地说,“我昨晚都没睡好。”
“抱歉,”主人认真地道歉,“是我不好。”
雪臻:“……”
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一声抱歉,却没有让他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如果他现在还是狐狸的模样,早就回头不顾形象地咬那只手了。
主人又拿起吹风机,插上电后,顺着方向吹,嘈杂的嗡鸣声响起。
“其实我不感到十分抱歉,”主人又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调笑,“我也许应该为‘我不感到抱歉’而抱歉。”
雪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于是皱眉盯着镜子里的那道人影。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才不会这么好心。
然而也许因为对方轻柔的动作,也许因为被顺毛带来的愉悦,也许因为某些其他复杂的原因。
总而言之,他的怒气就像破洞的气球,没过多久便消失了大半。
主人关闭吹风机,手指轻轻插。入银白色的发丝间,然后垂落。
雪臻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妥帖地垂落下来,光洁耀眼。
“明天要着手准备二周年的庆典,”主人说,“即便游戏剧情已经脱离了剧本,庆祝的传统还是延续下去比较好。”
“地点在哪里?”
雪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上面带着温暖未散的热气。
“记得那座闹鬼的洋馆吗,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利用。”
刚刚抵达洋馆,雪臻就已经感觉到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氛围。
从大门走进大厅的路上,他和主人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异能者与工作人员,还被塞了一堆气球丝带。
主人勾起他手心里蓝色的丝带,“这颜色很适合你。”
冰蓝色的丝带,与那双眼睛的颜色如出一辙。
雪臻的心思早就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拉着主人与其他人一起布置场地,行动间带起的风吹拂丝带,留下一串冰蓝色的幻影。
他没有什么工作要亲手完成。
更准确地说,他只是负责颁布统筹庆典,而不需要亲手吹气球挂彩灯。
然而雪臻喜欢。
他的狐狸喜欢玩亮晶晶的东西。
他想起还没恢复记忆时,自己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只狐狸变成自己的。
那时他不曾料想到,这只狐狸从来都属于他。
只差一点点,他想,只差1%但也是最为关键的部分,雪臻就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
银色与金色的气球交叠着,摆在他们面前。
雪臻显然不想重复枯燥打气球的活动,所以这部分工作只能由他来承担。
今天过来的时候,雪臻忘记戴choker了,雪白的脖颈处空无一物。
视线落于衣领,继而向下延伸,锁骨轮廓清晰分明,收束进衣服里。
趁着雪臻疏忽大意的空隙,他情不自禁地拿起冰蓝色的丝带,绕过那修长的脖颈半圈,收束于颈侧。
雪臻这时才抬眼望向他,眼里毫无防备,带着莫名的信任。
他熟稔地打好一个蝴蝶结,丝带的末端探进衣领中,他轻轻地勾出来,指尖碰触到柔嫩的肌肤。
他真的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这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起昨天晚上,想起他们曾有多么的亲密。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谁,渴望着最亲密的接触。
然而他不得不等待,即便耐心所剩无几。
因为雪臻是他永远都想要保护的,是最为珍贵的存在。
冰蓝色的丝带点缀其中,雪臻整个人就好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令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你像一件礼物。”他如实道。
“礼物……”雪臻低吟着,“应该形容的是庆典里最隆重的蛋糕塔吧。”
“嗯……”他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很好吃,特别美味,就像果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