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悲雪突然正色说:“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止住声音,果然便听到了叩叩的敲门声。
“何人?”梁苒应门。
门外之人说:“是在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另外给诸位送夜宵来了。”
主人家好客是没问题的,但是亲自送夜宵,这听起来着实怪怪的,未免有点太殷勤了,让主人家来送夜宵,那小厮是干什么的?
闻彦之立刻警惕的做了个口型——不安好心!
梁苒微微抬起下巴,赵悲雪会意,走过去开门,果然是孟实甫,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只木承槃,上面摆放着几碗夜宵。
赵悲雪开了门,并不让开,就堵在门口。他身材高大,巧了,孟实甫也是身材高大的类型,倘或赵悲雪不让他,他想要入内恐怕只能挤进来。
赵悲雪抱臂看着他,说:“孟郎主这般晚了,前来一个女子客房,不合适罢?”
孟实甫的面色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点冷硬的怕人,他淡淡的开口:“这位小兄弟开顽笑了,恕在下实在不知这是娘子的客房,毕竟客房都是你们自行安排的,在下只是恐怕各位车马劳顿,因而送来了夜宵。”
好嘛,孟实甫说的滴水不漏,的确是如此,客房都是他们自己挑选的,这么短的时间,孟实甫绝分辨不出谁是谁的房间,说孟实甫不安好心,也有点子说不过去。
梁苒说:“不得无礼,多谢孟郎君的好意。”
赵悲雪还是不退到一边,伸手接过孟实甫手中的承槃,并不让他进来。
孟实甫将夜宵送到,也没有强求,便说:“诸位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来便是……时辰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了。”
孟实甫说完,转身离开,走得倒是挺干脆的。
闻彦之哼了一声,见他走远了,这才说:“谁知他是不是过来踩点的?如今孟实甫发现了君上您的房间,君上您又是女子打扮,唯恐他起什么歹意啊!”
“还有这夜宵!”闻彦之说:“指不定里面加了什么,让我验一验再说……”
闻彦之深谙毒理,对所有的毒如数家珍,自然不可能逃脱闻彦之的检验,他围着那些夜宵转了好几圈儿,一会子拿出银针,一会子拿出小瓶子,一会子拿出小木棒,不停的试探那些夜宵。
罗东陵眼皮直跳:“你这般试探完了,夜宵还怎么食?”
闻彦之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孟实甫送来的夜宵,罗王子竟敢入口?”
罗东陵咂咂嘴:“这一天有些累了,肚子都饿了。”
闻彦之笑着说:“真不知罗王子是怎么活到这般大的。”
不知?宁愚不由笑了一声,自然是宁愚这个军师,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大的,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罗东陵白眼:“你笑什么?”
宁愚淡淡的说:“主上看错了。”
闻彦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然而也没查出夜宵里有毒,连个蒙汗药都没有,十足安全,只是那些夜宵被试毒试得乱七八糟,必定是不能食了。
嘭——
闻彦之推开户牖,打算将夜宵从窗户倒出去,这一打开,竟然发现孟实甫还未走远。
孟实甫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配合着绛紫色的衣襟,饶是黑夜之中也十足抢眼,他已然走出了院落,但是隔着垂花门,还能看到孟实甫的侧影。
孟实甫站定在垂花门旁边,他一个人,身边没有小厮,也不知在做什么,突然抬起手来挥舞了两下,好像在空中抓什么,但又不像。
挥舞了两次手之后,自言自语又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谁也没有听清楚,于是孟实甫这才走远。
“他在做什么?”闻彦之震惊,看得目瞪口呆,刚才他一个人“手舞足蹈”,又是大黑天的,好似被什么鬼怪附身了一般,手脚都不是他的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一股凉丝丝的鸡皮疙瘩爬上闻彦之的后背,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罗东陵睁大眼睛:“是不是在练什么奇怪的功法?”
苏木摇摇头:“看起来好古怪,如此古怪的功法啊,我真是见所未见。”
赵悲雪冷笑一声,敌意很大,说:“恐怕是在撒疫症。”
梁苒:“……”好毒的一张嘴。
闻彦之说:“总之,今晚大家都要小心。”
众人纷纷离开梁苒的屋舍,赵悲雪却没有走,他落在最后一个,干脆直接反手将门关上。
梁苒挑眉:“你怎么不走?”
赵悲雪说:“那个孟实甫古怪的厉害,且他看你的眼神直勾勾,闻彦之有一点说的倒是对的,他对你绝对不安好心,我今夜想留在这里,替你守夜。”
赵悲雪说的振振有词,其实就一句话——他想留在这里。
梁苒断然的说:“不可。”
赵悲雪没说话,可怜巴巴的看着梁苒,好像一只乞食的小狗子,要饿死的那种……
梁苒还是说:“不可,如今寡人的身份乃是一个女家主,半夜三更的,食客留在女家主的房中,这像话么?传出去叫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