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连串大喊,没有经过通传,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是冯沖!
冯沖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平日里大咧咧了一些,不怎么讲究礼仪,但绝不是一个关键时刻不靠谱的人,他这般匆忙,一看就是有顶天的大事儿。
冯沖满头是汗,脸色涨红,额角上青筋凸出来,焦急的说:“君上,大事不好!北赵!”
梁苒蹙眉说:“北赵又闹什么幺蛾子?你慢慢说。”
冯沖说:“北赵突然声称,说世子郁笙偷了他们东西!”
梁苒一时没有听懂,这太匪夷所思了。
世子郁笙是何等如玉君子,怎么可能做偷窃之事呢?况且世子郁笙一直都在大梁宫之内,如何可能到千里之外的北赵去偷东西?
冯沖说:“北赵还说了,倘或不交出世子郁笙,便出兵攻打我大梁!甚至已经下了战帖!”
梁苒可算是听明白了,他做了两辈子的皇帝,如何能不明白北赵那些小伎俩?大梁与北赵有言在先,双方罢兵,化干戈为玉帛,这才停战几个月,北赵看来又想挑起战火。
世子郁笙只不过一个借口罢了。
北赵本想攻打菰泽,并吞菰泽的兵力与冶铁技术,现在好了,菰泽已然归属大梁,北赵哪里能甘心,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冯沖又说:“还有那个大宗伯!根本就是装病,看到北赵下的战帖,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宫中前脚听到消息,他后脚便进了宫,叫人拿下了世子郁笙!君上,你救一救师父!他如何会盗窃啊!”
梁苒眯起眼目,北赵下战帖,宫中才得到消息,大宗伯倒是反应得快,这不得不让梁苒猜疑,大宗伯是不是早就与北赵勾连。
还有……
还有秦王梁深的事情!梁深乃是大梁最年轻的战神,他的腿疾好不容易痊愈,这会子突然中毒,现在还躺在病榻上不得转醒,梁苒忍不住又在想,或许这些也是大宗伯算计好的。
大宗伯不只是把朝政,甚至通敌卖国!
梁苒挣扎着起身,说:“随寡人前往太极殿!”
“是!”
小宝宝被声音吵醒,迷茫的张开眼睛,只看到父父匆忙离开的背影,眨眨眼,歪歪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梁苒匆忙来到太极殿,他身体虚弱,这几步跑已然气喘吁吁,额角滚下冷汗,冯沖扶住他,说:“君上,你没事罢?”
“无妨,”梁苒说:“还撑得住。”
他们刚到太极殿门口,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羣臣竟然来的都差不多了,当然,来的最全的还是大宗伯的爪牙与党羽。
世子郁笙被大宗伯的府兵扣在地上,两把黑色长戟压在他的背上,迫使身材单薄的世子郁笙跪下。
世子郁笙挣扎着,抿了抿嘴唇,他想说话辩解,可奈何他是一个哑子。
大宗伯拄着拐杖,演都不演了,哪里还有半点害病的样子,底气洪亮的说:“菰泽世子!枉费君上如此爱重于你,可你呢?偷盗北赵的贵重之物,为我大梁招惹祸患,我大梁可是容不下你的!来啊,给我押入牢房!”
“我看谁敢!”
有人拦在世子郁笙面前,他手中黑色的长刀一转,“啪!”一声金鸣直接挑开长戟,冷冷的凝视着大宗伯。
是赵悲雪。
“赵悲雪?!”大宗伯碍于他手中的刀刃,吓得连连后退,躲到府兵身后,说:“你竟敢持械上殿?!”
赵悲雪冷笑,拔身而立:“持械?也不及大宗伯把府兵带入宫中。”
“你……”大宗伯还要呵斥。
梁苒已然从内殿走出,幽幽的说:“在中朝太极殿喧哗,是当寡人这个天子,已然归天了么?”
羣臣一惊,是天子!
梁苒的面色虽然惨白,但却不似流传的那般马上便要一命呜呼。大宗伯看到他,眼神晃动了好几下。
“拜见君上——”羣臣山呼,大宗伯也跟着做做样子。
“君上!!!”大宗伯大喊,如丧考妣一般:“君上!大事啊!大事不好了!!北赵,北赵下战帖了,都是因着世子郁笙偷盗了北赵的贵重之物!”
“哦?”梁苒走过来,一展黑色的袖袍坐在龙座之上,他的身子已然撑到了极限,能走到前坐下十足不易,但他的表情分毫不乱,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梁苒幽幽的说:“那大宗伯可知,世子郁笙偷盗了北赵什么贵重之物?”
“臣……”大宗伯支吾。
梁苒咄咄逼人的质问:“北赵的战帖中,可有提及?若无实属证据,北赵诬告我大梁侯爵世子,口气倒是不小,大宗伯身为大梁臣工,不帮助自己人说话,反而第一时胳膊肘向外拐,这是什么意思?”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大宗伯狡辩:“臣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梁,为了陛下,这才一时情急,同朝为官,臣怎么可能针对世子呢?”
世子郁笙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大宗伯。
大宗伯又说:“君上,不管这北赵打得什么主意,他们的战帖已经下了,这会子说不定正陈兵边疆,随时都有可能准备杀来,君上!不可不准备啊!”
他果然还有后话,指着赵悲雪说:“赵悲雪身为北赵质子,但凡两厢开战,便理应斩下质子的头颅,祭旗!以示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