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素舞馆。
如今这个时辰,城北早就寂静下来,城南却不一样,白日里萧条一片,一到了夜间,商贾、游人全都出来了,贩卖的贩卖,拉客的拉客,何其热闹。
梁苒和苏木在街坊门口下了车,一路往素舞馆而去,经过的歌坊酒肆不少,好些个衣着单薄柔软的女子,斜倚着门框揽客,苏木一直低着头,只看自己的脚尖,好似落枕了一般。
“噗嗤……”梁苒被逗笑了。
苏木皱眉说:“君……”
不等他唤出君上二字,梁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纤细的食指压住自己的嘴唇嘘了一声,说:“出门在外,人多眼杂,莫要暴露了身份。”
苏木为难,只好说:“少郎主。”
梁苒点点头,苏木又说:“少郎主,若不然咱们还是回去罢,此地绝对不是君子该来的地方。”
“谁说的?”梁苒振振有词,说:“你看着满街上,不都是君子么?”
这年头的君子,可不是后世口中温润如玉,品节高尚之人,而是官身高贵之家的子弟,平头老百姓的子弟,是绝不能称作君子的。
的确,这满大街上,到处溜达的都是有钱人家,或者官宦人家的子弟,飞鹰走狗,谈笑风生,好不风流快活。
“呦!客官,看着眼生啊,来里面坐坐!”
一道嗓音打断了苏木的规劝,旁边揽客的女子从歌坊中走出来,热情的挽住苏木的手臂:“小客官,生得好俊呢!里面儿坐坐嘛,包你满意,包你畅快!”
苏木如临大敌,整个人犹如最坚硬的钢板一般,摇头说:“不坐不坐,你放开手,成何体统!”
“噗嗤!”梁苒又被逗笑了。
旁边一个酒馆的小厮见了,也不甘示弱,跑出来挽住苏木的另外一只手,竟然也用胸脯去蹭苏木的手臂,一看便不是什么正经的茶楼,这个茶楼里的小厮穿着打扮,也是又薄又透,原来是个南风馆。
苏木何曾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他的一身武艺派不上用场,脸面通红,好似被煮了的虾子,手足无措可怜兮兮。
“好了。”梁苒终于出手相助,把那些人驱赶走,带着苏木继续往前,很快便看到了素舞馆。
素舞馆不愧是城南最出名之地,门楼硕大,一共三层小楼,楼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打情骂俏。
苏木局促的说:“君……少郎主,卑职……家父若是知晓,卑职带着少郎主去这种地方,恐怕会被打断一条腿。”
“无妨。”梁苒笑起来:“若是你父亲打你,少郎主定然保护你,不叫你挨揍。”
苏木听着梁苒的话,一时有些走神,儿时也是如此,家中对苏木的教导非常严苛,动辄打骂不给饭吃,梁苒便会来护着苏木,为他求情,甚至偷偷翻窗给他送饭。
苏木心窍暖洋洋,沸腾着说不出来的感受,只是这个走神的空档……
梁苒已经钻进了素舞馆,苏木回过神,先忙说:“少郎主,等、等等卑职!”
一进入素舞馆,立刻听到宾客们叫好的声音。
“哈哈哈!今日蛮娘一定能赢!”
“若我说,丑娘也只是一时落了下风,结果什么样,还未可知啊!”
“扑啊!扑她啊!”
“撕她衣服!唉——可惜了。”
举目看去,进入素舞馆便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建设的半人多高,看客们要是想要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必须仰头去见,如此一来,那舞台之人的裙底,可不就被看光了?
不过也无需担心什么裙底,相扑已经进入到后半场,两个女武士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衣裳?只剩下两件小衣,还在不停的扭打,找准时机去撕扯对方的衣衫。
“啊呀!”一个女武士惊呼一声,猛然从舞台上掉下来,那白花花衣衫不整的身子,直冲着梁苒撞过去。
若是一般的嫖客,看到有美人投怀送抱,定然是不会躲开的,梁苒一愣,那女武士比他要高一些,虽不是什么正宗的相扑,但这里的女武士并不讲究骨瘦如柴的美,而是讲究丰润,该胖的地方胖,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女武士的大腿只缠着两块稀拉拉的布条,看着丰满的比梁苒的腰肢还要粗,这若是撞过来,梁苒非骨折不可。
“少郎主!”苏木一把搂住梁苒,将人往旁边一带,女武士一声惊叫,没能摔在梁苒身上,反而跌在地上,四仰八叉的。
“呼……”梁苒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是来这里寻嬴稚的,可不是来受伤的。
苏木一头都是冷汗,心有余悸,催促说:“少郎主,咱们走看,看这架势,庶子官不在,怕是已然喝完酒,换了其他地方消遣。”
梁苒伸着脖子寻找,素舞馆中人流量非常,人头攒动,梁苒一时间的确找不到嬴稚,却不想放弃,毕竟这是系统的5级任务,哪个皇帝不想风调雨顺呢?而一直以来,风调雨顺对于皇帝来说,简直便是痴人说梦,那是只有在美梦中,才能梦到的事情。
“喝!喝!喝!”
助酒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梁苒不经意的仰头看去,一双丹凤眼立时明亮,笑眯眯的说:“真是叫人好找啊。”
苏木抬头一看,庶子官,就是那个嬴稚,他还真在这里!
梁苒不由分说,提起衣摆上了二楼,苏木没有法子,只好跟着一同上来,时时刻刻守在梁苒身边,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喝!喝!喝!”
“嬴兄,你不行啊!你要输!不要输啊!”
二楼开了酒局,几个衣着体面的男子聚拢在一起,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百无聊赖到这里来喝酒的。嬴稚站在案几的一头,另有一个男子站在案几的另一头,他们身后各占这几个人,应该便是赌局的支持者。
两面的人分别下注,压嬴稚,或者压对方会赢,看看谁一口气饮得酒多,却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