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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节（第2页）

&esp;&esp;“谢征，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esp;&esp;他几近温柔地注视着谢征，以从不敢明摆的、贪恋的眼神，描摹过五官的每一寸。

&esp;&esp;老贝壳犹疑地问：“小主人，这真的好吗……”傅偏楼已然听不进去。

&esp;&esp;静静地看着，慢慢地，再听不见半点声息。他才探出手，轻轻触碰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面颊。

&esp;&esp;不复温暖，比他还要冰冷。

&esp;&esp;谢征死了。

&esp;&esp;像是麻木的感官终于有了知觉，心底骤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痛楚。

&esp;&esp;太苦太痛，逼得傅偏楼情不自禁地垂下脸。

&esp;&esp;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谢征未曾展开的眉心，沿着眼窝滑到眼尾，拖曳出长长的水痕。

&esp;&esp;就好似死去的人也在哭。

&esp;&esp;直到此刻，傅偏楼才敢放任自己宣泄些许心声。

&esp;&esp;“对不起，”他伏在谢征耳边，对着不能听到的尸身低低说，“……我爱你。”

&esp;&esp;从始至终，你都不知道，也无需背负这沉重的感情。

&esp;&esp;真是太好了。

&esp;&esp;240声音了结前夕。

&esp;&esp;从石窟走出，映入眼帘的，是霜雪也似的鬓发。

&esp;&esp;湖心端坐的人影听闻动静，朝这边望来，深秀的眉目，墨黑的眼瞳，嗓音带着毫无情绪的平淡：“好了？”

&esp;&esp;“……”傅偏楼没有应答。

&esp;&esp;掌心不自觉攥紧镇业枪的枪柄，触觉刻入魂魄地熟稔。

&esp;&esp;送走谢征后，剩下的一段日夜里，他几乎时时如此，片刻不松。

&esp;&esp;傅偏楼所放在眼里的东西不多，一旦属意，就是砍断手指都不能叫他放开。生怕转一转眼，有关那个人的记忆便如风吹柳絮雨打浮萍般，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

&esp;&esp;可终究还是忘却了。

&esp;&esp;轮回倒转，镇业枪矗立在清云宗禁地，守着不见天日的前尘往事。他则变回懵懂无知的幼童，开启重复了第十二次的人生。

&esp;&esp;无数画面在识海中不断翻滚，仿佛隔了很远，又好似就在昨日。

&esp;&esp;身心俱疲，只剩茫然与仓皇，傅偏楼无言地倚在石壁处出神许久，才勉强养回些说话的力气。

&esp;&esp;一开口，声线喑哑得连自己都快辨认不出。傅偏楼盯着对面容貌年轻却白发苍苍的男人，眼神一瞬锐利：“为何你会知道？”

&esp;&esp;“你究竟，”他顿了顿，语气微微复杂，“算是什么？”

&esp;&esp;“——柳长英。”

&esp;&esp;男人神情无波，一如既往的漠然，比起活人，更像是一样物件。

&esp;&esp;从幽冥离开后，傅偏楼去往清云宗，欲夺镇业枪。

&esp;&esp;他本已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却不想步入禁地，看见柳长英，对方半分意外也无，径直转身，领他走到镇宗仙器之前。

&esp;&esp;像是早早知晓，这里埋藏着他割舍不下的一段记忆。

&esp;&esp;迎着傅偏楼戒备打量的视线，柳长英缓缓启唇：“不知道。”

&esp;&esp;他算是什么？他不禁也困惑起来，这个疑问，他从未思索过。

&esp;&esp;名为柳长英的道修？

&esp;&esp;坐镇清云宗的宗主？

&esp;&esp;听命于秦知邻的傀儡？

&esp;&esp;仅余半截的夺天锁？

&esp;&esp;无论哪一个，大概都不是眼前之人想要的答案。

&esp;&esp;“我只是记得，”柳长英说，“很久以前，你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了这里。”

&esp;&esp;“你记得？”

&esp;&esp;傅偏楼脸色微变：“莫非，你与我一样……”

&esp;&esp;不，他惊疑不定地望着柳长英，准确而言，是与魔一样，并不受轮回影响。

&esp;&esp;也对，就连转生为人的自己尚能断断续续地记起曾经，柳长英体内封存着天道的一部分，又怎么不可能留下记忆？

&esp;&esp;也就是说……

&esp;&esp;傅偏楼眼神幽深：“不论今生前世，你都很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包括我会反抗你、乃至最后毁灭这片天地……那为何不提前对我动手？”

&esp;&esp;“为何动手？”柳长英反问，“你乃我的半身，我不会杀了你。”

&esp;&esp;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除却这件事，天下再不值得挂心。

&esp;&esp;“半身么，”傅偏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我本以为，你是想重铸夺天锁。”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