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完全无法反应,只能被晏九黎推着往前走。
密道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大概是为了便于箱子进入,地库入口并不狭窄,头顶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整个库房,一箱箱刺眼的黄金白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几乎晃花在场之人的眼。
在白光的映衬下,顾云琰的脸色越发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晏九黎没急着查看黄金白银的数量,而是命人寻找可用的账册和名册:“所有箱子和暗格好好翻找,但凡有名册一类的证据,全部交来给我。”
侍卫们恭敬应下:“是。”
顾云琰看着这满室金光闪闪,再听到晏九黎的吩咐,只觉得全身发冷。
他不敢想账册一旦出现,会有多少人被牵连,顾家一党损失会有多大。
密库空间很大,侍卫们寻找名册时,晏九黎从第一间密库往前走,发现这里的布局跟藏书阁很像,一排排玄铁打造的架子上,装着金灿灿元宝的箱子整齐排放。
摆在地上的箱子大,而因为架子上下两层高度有限,所以摆在架子上的箱子略小。
有一排专门用来放置夜明珠的架子。
锦盒里红色的绒布拖着一颗颗夜明珠,光泽通透,让人爱不释手。
晏九黎转头,远远看去,这里就是一座巨大的藏宝库,奢华富贵的程度让人咋舌。
“长公主殿下。”一名侍卫拿着本册子走来,恭敬呈上一本册子,“这是放在匣子里的账册,请长公主殿下过目。”
晏九黎接过账册,翻开看了看。
翻到不知第几页时,她目光微顿,转头看向顾云琰,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昭烈元年正月,钱尚书收顾御史十万两白银,一只翡翠镯子……顾云琰,你猜这笔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顾云琰一怔,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新帝登基,增开恩科。
次年是昭烈元年。
正月里顾御史送给钱尚书十万两白银,还有一只极品翡翠玉镯,是为了给顾云启在春试上买一个榜上名额。
顾云琰自然知道这件事。
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只要有账册在,受牵连之人将不计其数,而其中跟钱尚书来往最密切、金银来往额度最大的官员,首当其冲会成为第一批被清算之人。
其他人的死活跟顾云琰无关。
可顾云安是他的堂兄,顾御史是他的叔父,一旦他们出事,武阳侯府也无法避免会受到连累。
同宗同族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钱尚书贪污这么多,焉知牵扯不出其他的罪名?
顾云琰目光环顾着这座金库,一颗心不断下沉,虽然尚未清点,但可怕的数额足以让钱家九族被抄斩。
而顾御史涉嫌贿赂考官,科举舞弊,不但顾云安的名额要全部作废,顾御史也要为此付出罢免官职的代价。
这还是最轻的。
一旦牵扯出其他罪名……
想到这里,顾云琰嘴角抿紧,眼眶发红,隐忍而卑微地看着晏九黎:“长公主,顾御史是我的亲叔叔,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么大年纪还要受到惩罚,这本名册……”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本名册怎么了?”晏九黎把账册往怀里一揣,漫不经心在密库里打量着,“名册会呈交到皇上面前,所有跟钱尚书有勾结的,有过银钱往来的,曾用银子或其他手段从钱尚书手里谋过进士名额的,一律从重处置。”
顾云琰神色一紧,想说话,却碍于在场侍卫众多,担心顾云安的名字一说出来,连转圜的余地都不再有。
他沉默地抿唇,不发一语地跟在晏九黎身侧,毫无往日面对她的不耐和厌恶。
密库里除了一箱箱黄金白银,还有古董字画、上等文房四宝、白玉屏风,以及各种昂贵的翡翠玉料。
晏九黎转身往外走去,命令道:“把这些一箱箱金银抬出去,走慢点,别把东西摔了。”
顾云琰神色阴郁,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在她走到入口处时,终于开口:“长公主,我……”
“武阳侯这是怎么了?”裴祁阳从隔壁库房走来,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眉毛挑得老高,“以往恨不得离长公主越远越好,今天怎么跟屁虫似的,这是想干什么?”
顾云琰心头恼火,眼下根本没空搭理他,只是抿唇看着晏九黎,歉然开口:“七年前是我有诺在先,七年后悔诺的人也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愿意补偿你……长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今天回去就命人筹备大婚,即日迎娶你过门,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
“迎娶我过门?”晏九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偏头看着他,眼神冷戾而嘲讽,“顾云琰,你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
“我……”
晏九黎显然明白他的意思:“顾御史接二连三弹劾本宫,那副恨不得把本宫置于死地的架势,像是跟本宫有深仇大恨似的,你觉得本宫会放过他?”
顾云琰垂眸:“我替叔父跟你赔罪。”
晏九黎淡问:“你想如何赔罪?”
顾云琰见她松口,忙道:“你说。”
“第一,你去皇上面前交出兵符,就说能力不足,无颜继续掌兵;第二,到我府里做第七房面首。”晏九黎淡淡开口,“如果这两点你能答应,本宫就如你所愿。”
“你说什么?”顾云琰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张俊逸的脸气得煞白,“晏九黎,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交出兵权,做她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