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之前,他们还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礼貌地对时跃他们说了声“晚安”。
所以,这两人的愿望,就是有个地方收容他们,再让他们吃上饭?
“志愿者”们晚上就住在向老师他们隔壁,里面有几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子双层床。
时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全神贯注蓄力之时,有极纤细的、丝线一般的金色纹路,沿着他的手臂在向上蔓延。
他们的桌上,同样只有那么一盆菜。
话一出口,他惊觉自己以B级诡物来形容向老师,多少有些不近人情,连忙想要改口,结果郑海天摆摆手道:“不必在意。听时队长继续讲。”
两人都笑着说:家乡遇到了地震,他们好不容易跑到华夏,只要有个地方给口饭吃,他们就什么都愿意干。
白大姐喊了一声:“向老师,我接到来帮忙的人了,等下可以开饭咯。”
同之前一样,向老师和白阿姨给他们做饭,教他们认字,看他们玩儿老鹰捉小鸡。
相反,他只是将已然化为利爪状的右掌覆盖其上,专注地感知着隐藏于后的诡物。
而下面的学生,一共只有八个人,大部分都长得矮小黑瘦,年龄更是从七八岁到十来岁的都有。
他刚才问过郑海天,那场夺去向老师性命的地震是几月几日,几点。
“这种学校后来都慢慢关停了。小朱和不染你们肯定没见过。”
时跃伸手按住了郑海天的肩膀。
*
按照白大姐所说的,“马上就到饭点了,向老师正在做午饭。”
时跃摇摇头:“不行。”
这气息极微弱,藏在学校旁边、一处废弃民房的地窖里。
时跃没打算去惊醒他们,而是打算将计就计,让他们继续好好扮演“志愿者”的角色。
他长叹一口气,慢慢道:“我……9岁的时候,就在这个学校。”
他从腿包里取出怀表看了一眼:8月7日,下午两点十五分。
为什么主宰诡物要造出这样一片诡域?
入夜了。
时跃再次咬住了指关节:太奇怪了。
郑海天挽起袖子道:“那这样,我来帮忙搭桌子、摆碗筷。”
白大姐看到郑海天的眼泪,当即惊道:“啊?你怎么了?怎么掉眼泪了?”
时跃想起郑海天那声脱口而出的“白阿姨”,心里倒是有个猜测。
一共八名学生,围着两张用木板搭成的桌子,埋着头努力扒饭。
“那个时代……这样的村子还很穷,没有像样的学校。可能一所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从语文到体育,各个科目都教。”
小朱一拍脑袋:“真的!和那个卖暴食虫虫卵的蒲甘人一样的口音!”
他的两只胳膊已全部被青金色鳞甲覆盖住,眼睛里也黑沉沉的一片。
他擦了下眼角,继续往下讲。
时跃沉思片刻,收起怀表,往学校方向走去。
待这两人熟睡之后,时跃忍着疲惫,撑着眼皮,跟小朱他们说了今天下午的发现。
小朱听得额角直跳:“两只B级诡物?除了向老师变成的诡物以外,这个诡域里还有另一只B级诡物?”
剩下的三人,听着郑海天和这位地缚灵大姐一问一答的,一个比一个震惊。
他哽咽着道:“我去给他们扫过墓。”
“那个‘白大姐’,肯定是诡物啊!”
只有向老师留了下来,还和那位经常来学校帮忙打扫的姑娘——也就是后来的白大姐,白阿姨——结了婚。
时跃的脑袋砸在了卫不染的肩上。
少年站起身,急切道:“你刚才所说的,我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你,你可以先去休息。”
“现在他们正在上课,等会儿下课了,一起吃饭!”
那两名蒲甘人早早地爬上床睡了。
但比起这个猜测,他更在意的是在教室里,用不标准的发音说单词的那两个年轻人。
时跃思索片刻,对小朱和卫不染比了个“跟我来”的姿势,走向了那间最大的瓦房,透过墙上的窗户往里看去——
郑海天迅速擦掉泪水,挤出笑道:“可能是……可能是被辣椒呛的。”
他揉着额头,有些困惑:“我知道他们都是‘地缚灵’,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年轻?”
为什么颂恰他们,要把两个蒲甘人骗到这里来?
“那个时候……向老师,还有白阿姨他们……对我……”郑海天略微仰起头,还是没忍住挂下两行泪。
小朱有些疑疑惑惑的:“这是……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