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老实道:“肯定不乐意。凭啥啊。”
说完之后,他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啊,所以那里的人,也是这么看我们的?!”
时跃点头:“对。”
人高马大的小朱这下满脸愁容了:“那……那我们过去……还挺难的……”
本来以为就是一趟长差,除了环境艰苦点也没啥。如今看来,恐怕不止是环境艰苦的问题啊。
时跃道:“去了再看吧,再难也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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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一路辗转的两人从一辆无照运营的“黑车”钻出来,站在了南桥分局的门口。
“……这个……真的是这里吗……”小朱有些不敢相信,掏出资料又看了一遍地址。
眼前这座二层小楼,还保留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外立面贴着米黄色的马赛克瓷砖,迎面则是灰扑扑的卷帘门。
小楼左右两边,分别是老旧的招待所,和没什么食客的破败小饭店。
这座小楼夹在招待所和饭店里面,倒是意外的和谐。
时跃抬头望着小楼:“往好的方面想,左边有宿舍右边有食堂,至少吃住问题都解决了。”
小朱连后槽牙都咬紧了,心说当地给安排的可真是个“宝地”啊。
时跃找出钥匙抬起卷帘门,顶着一吊吊的灰尘,在这荒屋模样的二层小楼上下走了一圈,对小朱道:“还能凑合用,咱们收拾一下,配齐办公桌椅打印机什么的,明天就能开张了。”
小朱左手扫把右手抹布,一脸严肃地应道:“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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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拖又扫又擦又抹忙活了半天,总算把一楼理出来一间干净的办公室。
黄昏时分,时跃一脸的灰,半摊在弹簧都坏掉了的沙发上,望着布满陈年霉菌的天花板,以及怎么擦都不够亮堂的窗户,心道这可没法给不染发照片了。
要是让他发现这里的办公环境差成这样,只怕这有点小洁癖的家伙一分钟都忍不了,旷了课也要过来帮忙收拾。
同样满头满脸灰的小朱将秃了头的拖把和缺了毛的扫把归位后,擦了把汗,对时跃道:“时队,咱今晚应该也没人接风了吧?”
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小年轻,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给他们送了把钥匙过来。其他的接应介绍什么的,一概没有。
小朱也跟着时跃出过好几趟差了。这种待遇,还真是头一回见。
时跃从沙发上坐起身:“走,看看隔壁饭店有啥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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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饭店没有什么好吃的。旁边的招待所同样也不忍直视。
但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周一上午,被蚊子吵得一晚上没睡好、满眼红血丝的小朱,在打了一圈电话后,又委屈又懵逼:“时队,怎么这些部门全都说他们这边没什么需要协助的异常事件啊?”
无一例外,全都是客套而生疏的“谢绝接触”。
时跃搁下手里的平板,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因为‘不信任’。”
小朱急道:“那,能不能让齐局他们,从上面动员一下?”
时跃摇摇头:“没用的。到时候随便丢几个不痛不痒的小事件过来,反而坐实了我们这个分局‘干不了实事’。”
小朱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那那那,那我们……?”
时跃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这里春光大好,不如出门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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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跃说的转转,还真就是到处乱转,大街小巷居民区,路边小摊街头集市,附近的小镇与村落,时跃都一个个地“闲逛”过来,整整在外面晃了一周。
这天中午,他和小朱晃到了一个名为石板村的村子。
村子外面停着几辆此地少见的黑色豪车,而村子中心的小广场上,则敲锣打鼓的甚是热闹。
时跃挤进人群,故意用一种游客看热闹的语气,字正腔圆地向旁边的大妈打听这是在做什么。
大妈乐呵呵地用方言回答他,这是村子里有人在娶媳妇儿啊,大喜事啊。
时跃又问,既然是娶媳妇儿,为什么旁边还有穿着长袍的人在那里舞木剑?这种习俗可从来没见过。
大妈便神秘兮兮地告诉时跃,说这是这一带特有的风俗,要在结婚的时候驱赶“贪耍鬼”。这种“贪耍鬼”,是那些夭折了的小鬼,脾气怪得很,最喜欢往新嫁娘的肚子里钻。一旦它们钻进去了,本来要投胎到新嫁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活不成了。
时跃惊讶道:“啊,不会吧,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见时跃一脸的不相信,大妈还有些发急:
“你们这些小娃儿,太自以为是了。上次我们村老刘家娶媳妇儿,他们家就是不信这个,不肯请张大师来驱鬼。结果他儿媳妇怀了两次都没保住,找什么医生保胎都不行。最后还是找村长好说歹说,请张大师又回来重新做法,他儿媳妇才顺产了。”
“不光我们村,隔壁朱家坡、丁家湾,都是这样的!”
“那些不信张大师的年轻女娃娃,头胎要么流了,要么就是生下来也是死胎!造孽哦!”
时跃震惊道:“啊?真有这样的事——那这个张大师,恐怕很不好请哦?”
大妈道:“就是不好请啊!像老刘他们家,后面再去请张大师,听说多花了两万块呢!”
时跃还想再问,旁边走过来一个蓄着胡子穿着唐装的瘦高个,一脸警惕地望着时跃:“你什么人?打听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