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惊恐之下,他连尖叫都忘了。
他往外呼呼喘着气,盯着那只虫。
这只落在审讯椅台面上的虫,一节节地断开,分裂成数只、数十只更小的爬虫,窸窸窣窣地爬上他的手臂、钻进他的指缝!
随着爬虫的动作,他的手顿时被啃得千疮百孔,指腹上出现一个一个的窟窿,手臂的血管开始扭曲、膨胀,甚至眼看着就要爆裂!
代有成痛得浑身抽搐,在本能支配下尖声嚎叫:“虫!!!虫要吃掉我了!!”
他在审讯椅上拼命扭动、挣扎,不停哀嚎,仿佛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些食欲甚佳的虫。
时跃扭头看向他,皱着眉大喝一声:
“搞什么?!”
“这都有录像的,别装什么我们刑讯逼供你这一套啊。”
被时跃这么一吼,代有成身体一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好好地搁在台面上,哪里有什么虫?哪里有什么血洞?
他筛糠般抖着,满脸鼻涕眼泪地看向时跃:“有、有虫……”
“刚才,有好多虫,就快把我啃光了!”
时跃脸上依旧一点表情都没有:
“什么虫?我没有看到任何虫。”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代有成:“幻……幻觉?”
时跃:“严格来说,那也不是幻觉,是虫子发育成熟后必然会出现的状况,你只不过提前看到了而已。”
代有成的瞳孔再次骤然缩小:“……必、必然……”
那都是真的?
自己会被无数细小的虫,一口口生吞活剥?浑身上下都是被虫钻出来的洞?那种钻心蚀骨的痛感,自己还要再从头到尾地体验一遍?
时跃望着代有成的脸,一字一句道:“当然,如果你如实供述虫子的来源,或许可以找到对应方法来控制虫子发育。”
话音落下,代有成崩溃般哭嚎出来:“救命,救命啊。”
“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个药,是我赌博赢来的,在地下赌场!那个赌场我才投了股,我知道开赌场是犯法的,我就没敢说——”
*
时跃走出了审讯室。
本地的刑警都惊叹不已地看着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代有成突然就尖叫起来,突然就什么都交代了。
只有老赵大概猜到了些,小声道:“时队,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时跃也没瞒他,摊开手,露出手心一枚色彩奇异的小贝壳:“这是我们从诡域里带出来的‘瞬息蜃’,能够记录诡物影像,再用异能催发——总之,就是那家伙亲身体会到了‘虫’。”
他顿了一下,又对老赵道:“放心,是合规使用,符合我们协助调查的流程。”
老赵半懂不懂,但还是钦佩地感慨道:“原来如此……”
*
代有成的防线崩塌后,就跟翻家底一样,把他这些年干的龌龊事一件件地往外倒。什么占了外甥的遗产啊,什么提供了假的落户材料啊,什么偷摸入股地下赌场啊……
赌场就设在离八角村不远的山坳里。把“黑色钱包”输给代有成的,是一个长得不像华夏人,头发染成小黄毛,打着唇钉的瘦小男人。这唇钉黄毛口音有些怪,应该不是本地人。那天他第一次来赌场,上桌后就一直在输。输到最后,他说自己有个传家的宝贝,是种神药,问代有成愿不愿意和自己赌。
代有成当然是赌赢了,得意洋洋地收下了那个“黑色钱包”。
拿到线索后,时跃他们直奔山坳。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赌场提前知道了风声,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赌场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大帐篷,里面东歪西倒的几张桌子,地上落着些骰子。
看到这景象,老赵按住失望,对时跃道:“别着急,我们同事已经做了侧写和画像,交给技术科去做比对搜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