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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感到恐惧和不安。
我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是十里红妆能够填平的?
我是奴,他是主。
这道如同天堑般的鸿沟,早已深刻在我的骨血里,烙印在我的灵魂上,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
我配不上他。
我越是爱他,就越是深刻地感觉到,我配不上他。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在华昭郡主找上门的那一天,达到了顶峰。
那一天,一辆极尽奢华、装饰着王府徽记的马车,在一队精锐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停在了我们家那简陋的院门前。
车帘掀开,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色骑装的少女,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从车上跃下。她身姿窈窕,容貌明艳,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侵犯的高傲。
“贺容疆呢?”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金玉之声。
屋里的贺容疆和他的旧部们闻声而出,看到来人,皆是神色一变。
“华昭?”贺容疆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华昭郡主,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兄弟——恭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也是贺容疆自幼便定下婚约的未婚妻。
这件事,在两年前,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自然,也知道。
华昭郡主看到贺容疆,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竟不顾周围还有旁人,直接扑了上去,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容疆哥哥!我可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我以为你已经……”
贺容疆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她的拥抱,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当然是来带你走的!”华昭郡主理直气壮地拉住他的手,“我爹爹已经暗中集结了兵马,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扳倒广平侯那个老贼,为你贺家洗雪沉冤!”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贺家的旧部都精神为之一振,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只有我,像是在数九寒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一片冰冷。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
一个俊朗挺拔,如出鞘的利剑;一个娇俏明媚,如带露的玫瑰。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那样的天造地设,就像传说中的金童玉女,完美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他们谈论着朝堂局势,谈论着复仇大计,谈论着那个属于他们的、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世界。
而我呢?我只是一个端着刚洗好的菜盆,准备去做饭的厨娘。
我的手上还沾着洗菜水的冰凉和泥污,身上还带着一股永远也洗不掉的油烟味。
我默默地,一步一步地退回了那间窄小的厨房,将自己卑微的身影,彻底隐没在蒸腾的雾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