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太和殿内,鎏金蟠龙柱间垂落的明黄幔帐无风自动,铜鹤香炉中盘旋的青烟将气氛熏染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雍正帝端坐在九龙金漆龙椅之上,明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光,腰间九龙玉带的和田白玉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每一次衣袂微动都带起令人屏息的威压。他半阖着的凤目突然睁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殿下,将群臣脸上或忐忑或期待的神色尽收眼底。
八爷党众人被侍卫押解至丹墀之下,铁链拖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胤禩虽被镣铐束缚,却仍保持着皇子的仪态,玄色蟒袍虽沾染尘土,腰间的羊脂玉佩却依然温润。他昂起头,目光与龙椅上的雍正对视,眼角眉梢皆是未熄的锋芒。身旁的九阿哥胤禟死死攥着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阿哥胤誐则不停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喉结上下滚动,强装的镇定难掩眼底的慌乱。其余党羽佝偻着背缩在阴影里,偶尔偷瞄龙椅时,眼中闪过惊惶的神色。
"胤禩,你可知罪?"雍正帝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寒剑,划破凝滞的空气,回音在蟠龙藻井间久久不散。
胤禩挺直脊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臣弟日夜忧国忧民,不知陛下所谓何罪?莫不是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之徒,为讨圣心胡乱攀咬?"他故意将"胡乱攀咬"四字咬得极重,余光扫过两侧群臣,引得数位大臣不自觉后退半步。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璃身着石青色朝服,佩着三品孔雀补子,踏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她手中的朱漆木盒用明黄绸缎包裹,每走一步,腰间的玉佩便轻响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陛下,臣有确凿证物呈上!"林璃在丹墀前跪下行礼,声音铿锵有力。她解开绸缎,掀开盒盖,取出一本厚实的账本。账本封皮早已磨损,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康熙六十年三月,铸火铳三百杆,由鄂伦岱押运至张家口"她展开账本,指尖划过字迹,"这些火器足以装备一整支精兵,敢问八爷党若无谋逆之心,私铸如此数量的兵器意欲何为?"
群臣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漫过丹陛。胤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仍强撑着狡辩:"账本可仿,笔迹可描!定是有人妄图栽赃陷害!"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在触及雍正冰冷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林璃冷笑一声,又从盒中取出一叠用朱砂封印的密信。当她展开最上面那封时,空气中仿佛凝结着冰碴:"康熙六十一年冬月初三,致准噶尔部领策妄阿拉布坦"她清了清嗓子,字字如刀般掷地有声,"愿与贵部联手,待清军主力西征时,于京城起兵响应。事成之后,甘将河套之地割让,永结盟好"读到落款处的"胤禩"二字,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胤禩踉跄着后退半步,铁链出刺耳的哗啦声。他死死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冷汗浸透了后背。九阿哥胤禟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十阿哥胤誐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地望着穹顶的蟠龙,仿佛灵魂已被抽离。而林璃将证物高举过头顶,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荡:"铁证如山,八爷党谋逆之罪,已是昭然若揭!"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一阵压抑的抽气声从角落里传来。三阿哥胤祉原本松弛的面容瞬间绷紧,袖中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曾与八爷党暗中往来的那些片段,此刻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生怕下一个被揭露的就是自己。而雍正帝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凤目微微眯起,暗藏的杀意似毒蛇吐信,在寂静的大殿中无声蔓延。
此时,鎏金蟠龙烛台在案头明明灭灭,将十四阿哥胤禵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扭曲变形。他盯着那封盖着八爷党密印的谋反文书,指节捏得白,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些深夜密会时的暗潮汹涌,胤禩允诺的九五之尊图景,此刻都化作利刃剜着他的心。紫禁城的暮鼓突然从远处传来,惊得他浑身一颤,终于踉跄着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出闷响。
"陛下!"胤禵声音带着哭腔,额角已渗出鲜血,"臣被奸佞蒙蔽多年,今日方知大错!八爷党私铸兵器、勾结西北藩王,妄图颠覆社稷"他猛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求陛下赐臣戴罪立功的机会!"
胤禩的玄狐大氅随着身形剧烈晃动,青玉扳指在袖中撞出脆响。他踉跄两步扶住龙椅扶手,难以置信地盯着昔日心腹:"你我歃血为盟时说过什么?难道那些肝胆相照的誓言,都喂了狗?"
"八哥!"胤禵突然抬头,眼中满是绝望与决绝,"丰台大营的调兵手谕,热河行宫的刺客安排,您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他重重叩,声音愈凄厉,"如今铁证如山,何苦再连累阖府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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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帝摩挲着腰间明黄带子,檀香氤氲中,帝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兄弟二人。良久,他抬手抚过龙椅上的缠枝莲纹:"念在手足之情,朕准你戴罪立功。若有半句虚言"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侍卫甲胄相撞的声响,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胤禵浑身抖,却咬着牙开始供述。从八爷党在六部安插的眼线,到江南盐商的秘密财库,再到暗通外国使节的密信往来,一桩桩罪证如剥茧抽丝般展露在众人面前。随着供述深入,养心殿内的气氛愈凝重,当提到"八百里加急密折调兵"时,雍正帝重重拍案,震得茶盏里的龙井泼出半盏。
三日后,胤禩被铁链锁着押往宗人府。深灰色的囚车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泥浆。他隔着木栏望着街边百姓的指指点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随康熙帝南巡时,也曾是这般坐在八抬大轿里,接受万民山呼。宗人府的朱漆大门缓缓闭合,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被推入牢房时,正撞见墙上的青苔蜿蜒如蛇,那道小窗漏下的光,恍惚间竟与当年储秀宫檐角的月光重叠。
夜漏三更,宗人府地牢的寒气如毒蛇般顺着石板缝隙钻入骨髓。胤禩蜷缩在霉斑遍布的墙角,指节摩挲着和田玉佩的裂纹,那道横贯螭龙纹的裂痕,恰似雍正帝朱笔勾销他一切尊荣时,在奏折上留下的凌厉墨迹。六十寿诞那日,康熙将玉佩亲手系在他腰间,温润玉泽映着明黄锦袍,恍惚间竟比宫灯还要耀眼。
梆子声惊碎回忆,更夫踩着积水渐行渐远,潮湿的霉味里浮动着前朝旧梦。胤禩将玉佩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却比不过心中寒意。当泪水砸在玉佩螭吻处,那道裂痕仿佛活过来般,在水痕中蜿蜒成索命的锁链。
"哐啷——"生锈的铁门撞在石壁上,狱卒粗粝的嗓音裹着酒气:"阿其那,你的饭菜来了!"粗陶碗重重摔在地上,糙米混着烂菜叶溅出,爬满蛆虫的咸菜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胤禩望着这碗"御赐"囚粮,喉间泛起苦胆翻涌的腥甜。昔日王府里用翡翠盏盛的碧螺春,此刻竟不如这碗馊饭来得真实。
铁索与青石相击的闷响撕裂死寂,胤禩蜷缩在霉湿墙角,染血指尖死死攥着半截碎瓷。斑驳石壁上,第三百二十七个"囚"字正缓缓成型,剥落的朱砂丹蔻下,开裂的甲床渗出暗红血珠,顺着石壁蜿蜒,恍惚间与十年前溅在御案上的热血重叠。锈蚀的铁链拖曳声惊起梁间蛰伏的灰影,成群蝙蝠扑棱棱掠过布满霉斑的藻井,他望着那些振翅欲飞的黑影,忽然出一声破碎的笑。笑声在潮湿的墙壁间回荡,惊得狱卒举着火把踉跄后退,却再也唤不醒困在檀木枷锁里,那个曾鲜衣怒马的八贤王。
东华门外,细雪裹着夜风呼啸而来。林璃紧了紧狐裘,立在朱红宫墙之下,目光凝望着飞檐冰棱折射的幽光。宫灯如寒星坠落,唯有养心殿方向的烛火在风雪中摇曳,恰似帝王眸中不灭的猜忌。这场横跨半生的九子夺嫡,终究以胤禩的惨败落幕。然而,雍正御案上的朱砂朱批间,新的暗流正悄然翻涌。她隔着鲛绡袖口摩挲怀中密折,指尖触到"年羹尧"三字时,远处谯楼传来第五声更鼓。沉沉鼓点震落檐角积雪,也震碎了紫禁城那千年不化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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