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她惯来喜欢舞刀弄枪,幼时又曾随着橙淮去军营历练,不如让她与赵晛和离后投奔军营去,总比圈在皇宫中活着有盼头。”
谢昭昭闻言,怔怔望着他。
原来赵瞿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猜到她给橙梓寻亲的目的,更是提前给橙梓预备好了其他的出路。
若非是爱屋及乌,他又何须留意橙梓的死活和去留。
良久,她眸光微烁:“你不怕橙梓在军营中拼出一片天地,届时率兵杀回京城来取你性命?”
赵瞿轻咬她的耳垂,含糊笑道:“不是有你在吗?”
“你会让她杀了朕吗?”
他绸般的黑发随着垂首,凌散勾缠在她的眉眼间,微凉的呼吸打着转地往她耳洞里钻,语气轻而缱绻。
不过是喘息间,谢昭昭忽感天翻地覆,下一瞬便被赵瞿叩着手臂压在了案几上。
他将她手臂叩得极紧,扬过头顶之上动弹不得。
橘猫被惊得三两步跳下案几,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谢昭昭身前不住起伏,轻唤道:“陛,陛下……”
赵瞿俯身,唇齿气息轻吐在她颈间:“唤朕的名字。”
“赵瞿……”谢昭昭吞了吞口水,垂眸凝着他越发肆然的动作,略有些迟疑道,“你行吗?”
“……”
赵瞿动作一顿,似是被激怒般,启唇便在她颈侧咬下一口:“试试就知道了。”
第92章九十二个女主与她共死(二更合一)……
话音落下,谢昭昭衣襟已是不知在何时半敞微开,低低埋着的头颅吞吐着温凉的气息,激得她浑身一颤,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心口迅速蔓延至全身。
赵瞿的呼吸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她微微仰颈,睫毛轻颤着阖上眼。
忽然胃部传来如石重击般的捶打,一下、两下、三下,几乎是顷刻间,她猛地推开赵瞿,狼狈地躬身伏在地上,大口吐出酸涩的秽物。
赵瞿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原本昳丽的眉眼紧紧皱作一团,额间渗出细密冷汗,手掌不自知地按压在腹部,胃里像是有燃烧的火焰,又像是无数根尖锐的针在疯狂地刺扎,毫无节奏,毫无顺序,剧烈的绞痛让他眼前隐隐发黑。
赵瞿却顾不得自己,他上前扶住她,一手轻抚她因呕吐而起伏晃动的后肩:“昭昭……”
他侧首扬声道:“重喜!召任羡之来!”
任羡之这些时日便侯在太医院里,很快就随着重喜赶到了立政殿。待他到时,谢昭昭已经止住了呕吐,她拢好了衣裳,两手撑着地,微微后仰着身子,喘了许久才平稳住呼吸。
腹部不适之感来得突然,去得也莫名,谢昭昭将手递给任羡之,此时终于缓过劲来看向赵瞿:“你怎么样?”
“朕没事。”赵瞿随手拭去额间汗水,眉梢微微压着,“任羡之,她这是怎么回事?”
任羡之不论何时总端着温润的笑,如今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将指腹反复贴覆在她的尺关寸上,足足切了半刻钟的脉,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此乃沉疴旧疾,微臣开上两剂汤药,还请娘娘这几日按时服药。”
赵瞿闻言,乜向任羡之。
以往任羡之诊脉过后,便会说出一大串让人听不懂的术语,什么“左关弦数,右寸涩弱”,什么“气机逆乱,血瘀阻塞”。
而现下,任羡之旁的话一句未言,只叮嘱了让谢昭昭吃药。
这很稀奇。
赵瞿似是意识到什么,他敛住眸光,俯身将谢昭昭抱起,安放在了榻上:“你好好歇息,朕去给你煎药。”
说罢,他指腹搭在她眉眼上缓缓摩挲了两下,垂首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赵瞿随着任羡之踏出宫殿,直至走到院外,他方负手立住身,凝眉望向任羡之:“什么沉疴旧疾?”
任羡之俯首:“陛下可还记得微
臣曾在大吉殿给娘娘切过脉?”
赵瞿当然记得。
但那是他怪疾频发,谢昭昭刚刚随赵晛进宫侍疾那会子的事情了。他察觉到触碰她就可以缓解疼痛,疑心她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便趁着赵晛护驾被猛虎咬伤,借此名义让任羡之也顺带给她诊了脉。
任羡之诊过脉后,出了宫殿便跟他说:“太子妃脉象混乱似死脉,想必曾有人给她下过毒,如今毒素弥漫脉络,恐有短命之兆。”
赵瞿早便调查过谢昭昭的身世,自是也查出了刘珺雁在怀孕时遭人陷害,饮下极为阴寒的汤药伤了根本的事情。
她从小便因此体弱多病,几乎是腻在药罐子里长大成人。早在两年前,她已是有病入膏肓的迹象,只能用名贵药材吊着性命。
但查出来的是一回事,亲眼见到的又是一回事。
谢昭昭进宫后的这些时日,面色红润,眉眼盈盈,每日用膳时总大朵快颐,似是胃口极佳,不多久单薄的身形就丰腴了几分。
知晓她身子骨弱,赵瞿又特意叮嘱了膳房,将补品制成药膳给她滋补身体。
依着她杀人时的利索劲,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谢昭昭是病骨支离的短寿之人。
赵瞿眉梢一压,沉眸盯着他看:“你什么意思?”
任羡之道:“彼时毒性只浮在脉络之中,扰得娘娘时感体虚乏力,却未曾真正危及根本。而今那毒性不知因何缘由,竟是沿着血脉蔓延至五脏六腑,方才娘娘莫名呕吐便是此毒作祟之兆。”
说罢,不等赵瞿继续追问,他便接着道:“世间毒药万千,若想寻得解毒之法,恐怕并非一日之功。微臣先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暂缓那毒性侵蚀脏腑,拖延些时间也好寻配解药。”
赵瞿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