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羡之:“……”
救命,陛下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向来温和的脸庞上,此刻有些挂不住笑了,对着哑光道:“你先松开我。”
哑光仰起哭得通红的双眼:“奴婢不松,任太医若是见死不救,奴婢便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着,她移开视线,在四下寻找起侍卫。
说书先生说过这种情况,若想引起旁人的重视,丫鬟便要一命换一命,最好撞死在侍卫剑上,以血溅十步的惨烈来唤起众人的良知。
哑光眼睛一定,盯在了立政殿宿卫的腰间。
她正要起身俯冲,听到任羡之叹了口长气:“陛下,臣可以去吗?”
赵瞿唇边漫开一丝凉飕飕的笑意:“当然可以,毕竟如今能救太子妃的便只有你了,就是看在这东珠的份上,看在往日情意的份上,你怎能见死不救?”
任羡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抬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虚汗:“你松开我,我跟你去甘露殿。”
哑光动作顿住,擦了擦眼泪:“多谢任太医,我们娘娘一定不会忘记任太医的大恩大德!”
待任羡之走后,立政殿又剩下赵瞿一人了。
他睡不着,更坐不住,在殿内来回徘徊踱步,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出了立政殿,走进了大吉殿。
等他回过神来,手已经推开了大吉殿的殿门。
赵瞿下意识想离开,还未转身又倏而顿住。
任羡之说得对,既然谢昭昭忌惮良多,不敢来找他,那他主动一些来找她又能如何?
只要夜里能睡好觉便是了,他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如此一想,赵瞿内心顿时坦然起来,信步闲庭走进了大吉殿中。
往日都是谢昭昭来立政殿,他却很少来往大吉殿,如今突然夜访她的寝殿,他一下化身好奇宝宝似的,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
她没来大吉殿暂住前,这殿内空了许久,原本是用来堆放他平日翻阅的古籍名著,现在房间里填满了她的东西。
衣柜里有她的衣裙,桌前摆着妆奁和铜镜,案前摆放着她亲手书写的诗词条幅,还有几幅随手绘制的山水花鸟图。
就连空气里都是她的气息。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有些微微的涩意,像是药味,但并不不浓烈,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还挺好闻。
赵瞿翻开她的衣柜,扯了条衣裙嗅了嗅,正琢磨这是什么味道,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慌忙关好了衣柜,大步走向床榻,盘着腿拿起木鱼敲了起来,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
“陛下怎么在这?”
谢昭昭疲惫无力的嗓音传来,赵瞿掀起眼皮:“等你。”
“等我?”
谢昭昭愣了一下,还未想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肠音鸣响。
那声音伴随着些许酸涩的塌陷感,逐渐蔓延到整个腹部,她下意识捂住空荡荡的胃,像是在试图阻止它发出抗议。
但毫无用处,她的肚子依旧在叫。
谢昭昭知道长公主不怀好意,今日宴上便滴水未沾,更没有碰席上的所有食物,生生饿到了现在,已是有六七个时辰没有进食了。
她此刻又累又饿还没有力气,面对紧盯着她的赵瞿只觉得尴尬。
“你饿了?”赵瞿倒没有笑话她,只是随手放下了木鱼,“要不要尝尝朕的手艺。”
谢昭昭有气无力道:“陛下,我不吃人肉。”
赵瞿哼了声:“谁叫你吃人肉了?”
“跟朕走。”
他神情自若地走到她面前,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往日谢昭昭的手总是热的,但今日不知怎么,她五个指尖都透着一股凉意,像是被寒冬腊月的雨霜浸泡过似的。
赵瞿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方才怎么不让人来找朕?”
谢昭昭大脑宕机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赵瞿已经知晓了甘露殿的事情。
可赵瞿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任羡之方才跟赵瞿在一起?
她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说来,倒难怪任羡之来得这样快了。
谢昭昭抬起眸,侧首看他:“陛下会为我做主吗?”
赵瞿乜了她一眼:“废话。”
他哪一次没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