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是个拔尖要强的性子,却喜欢藏巧守拙,若非是必须出手的时候,她更喜欢做个不张不扬的透明人。
便是因为如此,她在旁人眼中就是个性格孤僻冷淡,言行举止不讨喜的异类。
谢昭昭自认为她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莫名奇妙吸引了一堆臭虫苍蝇囚。禁她,欺辱她之外。
那就是赵瞿有什么怪癖了。
他总喜欢揉捏她的耳朵和手,却并不带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欲望,好似只是为了摸而摸。
难不成赵瞿有皮肤饥渴症?
谢昭昭对这种病不太了解,只知道皮肤饥渴症是因为婴儿期缺乏父母的拥抱和抚摸,又或是长期缺乏自信、经历过什么情感创伤,由此催生出与别人身体接触的强烈渴望。
她不确定赵瞿跟他父母的关系如何,但他少年时定是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时光,要不然眉心也不会有绣花梅这种残忍刑罚留下的痕迹。
假设赵瞿真的有皮肤饥渴症,她岂不是可以以此为突破口?
谢昭昭看向赵瞿的双眸微微闪烁。
左右现在他们都以为她在梦游,只要不太过火,她便不用为梦游时做出的任何行为负责吧?
谢昭昭撑起手臂,扶着床榻边沿站了起来。
她动作幅度太大,扯得刚阖上眸的赵瞿重新睁开眼。
他刚有些困意便被惊扰,眸底浸染着不加掩饰的烦躁,正要扯着她按回原处,却见她慢悠悠坐在了榻上,双脚一甩,绣鞋“啪嗒”两声先后落了地。
然后谢昭昭躺在了他的被褥上,整个人呈大字状,毫不客气地占了大半张床榻,张开的手脚随意甩在了赵瞿身上。
赵瞿乜了她一眼,足足沉默了片刻。
她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原先梦游时她只是沿着墙角打转,走到一边没有路了,便转过身往另一侧走去。
若他将她带到榻边,拿手捏住她的耳垂,她就不再动弹了,像是块石头安安静静待在原地。
这才过去多久,她竟是不甘于屈身在床榻下,便如此大剌剌地窜上他的龙床,还将一侧手脚搭在他身上。
竟是将他当作了垫脚用的软枕。
赵瞿神色幽幽盯了她一会,伸出手,捻起两指捏住她的衣袖向上提了提,腕间稍一用力,便将她悬空的手臂朝一旁扔去。
等挪开一只手,他又拽着她的裤腿角,一脸嫌弃地甩飞了她的腿。
赵瞿刚忙活完,还未将呼吸喘匀,一低头却见谢昭昭转了个身,一骨碌钻进了他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咂着嘴将脑袋贴在了他颈窝前。
“……”
她当真是疯了!
她怎么敢的?
赵瞿僵了僵,浑身血液向上逆流,顷刻间便涌上了大脑。
他从未与人靠得这样近过,不,上次她在曲水亭
中揉搓他眉心的疤痕时,他也曾故意贴近过她。
但那时赵瞿是存了戏弄她的心思,即便是触碰她亲近她,也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像此时,他毫无准备便被她抱了个满怀。
可谢昭昭为什么会钻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
她是将他当做了赵晛?
是了,她说过她爱赵晛。
别苑那次谢昭昭将他错认成赵晛,他问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外边晃荡,她当时说什么“儿臣在找太子殿下”。
她竟是爱赵晛爱到连梦游都在寻赵晛。
赵瞿明明说过不许她再爱赵晛。
谢昭昭却是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赵晛不过是一晚上没有回大吉殿,她便如此寂寞难耐,还将他当做了赵晛的替身?
赵瞿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掐住她的后颈:“朕不是赵晛。”
指腹刚触碰到她颈后的软肉,还未用力,忽然听见谢昭昭喃呢着从齿间轻轻吐出二字:“陛下……”
陛下?
赵瞿动作一顿,像是怕自己听错,微微垂首,将耳畔贴近了她嘟囔不停的唇边。
“陛下……”
她又唤了一声,嗓声断断续续,却语气诚恳:“你长得……真好看……”
哦,原来是他误会了她。
谢昭昭并没有将他当做赵晛,她梦里原来是他。
赵瞿眉目间的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原本要掐在她后颈的手掌卸去了力道,掌心微弧,仅指腹虚虚贴触着她的肌肤。
虽然知道触碰她不同的位置,可以减轻痛苦的程度也不同,赵瞿却从未试过这样将她严丝合缝地拥在怀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