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韫得知重九的噩耗,整个人都错愕不敢相信,看着竹沥站在眼前陈述这件事情,她心中犹存侥幸。
“是不是弄错了?”舍韫压着心慌问道。
竹沥抿唇一瞬,道:“我也想是如此,可关华带着师尊的符咒手谕过来的,是师尊的命令不会有错的。”
舍韫怔然片刻,问道:“江半那边知道了吗?”
竹沥叹出口气,道:“方前辈与我们一道过去的,她这会应该是已经告诉江半了。”
舍韫心下担忧,眉头轻锁,道:“我们先过去。”
几人去了陆江半的房中,此时方海舟正在与陆江半疗伤。
望着榻上薄被上的醒目血迹,几人的脸色的都担忧起来。陆江半的这副身体本就时日无多,忽闻重九的死讯,定是急火攻心。
方海舟瞧见她们过来,余光撇看一眼,道:“我会带着江半与你们一道过去。”
陆江半此时已经陷入昏迷,怕是也时日无多了,需得尽快让她回到真身之中。
洞府外的木屋内,白若绡坐在木椅上,手中把玩着方海舟交给她的根芽。里面的根芽有着类人的形态,但却是极小,需得有她这颗大树渡入灵力,才可长大。
不过白若绡可没那份兴致,让一个死老头重新长大。
白若绡看着刘山俶不停的在里面动着挣扎,眸光微微敛动,当白若绡双手捧住手中琉璃盏时,脸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
屋内与她一同等待的青门宗弟子,瞅见白若绡捧着琉璃盏猛劲的上下晃动时,都露出了惊疑的目光。
白若绡晃完了,看着那根小根芽跌坐在琉璃盏底座上,耷脑丧脸,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在乱动时,心里的淤堵顿时解开些许了。
白若绡兴奋过后,余光瞅见青门宗几位仙风道骨的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收了自己的笑容,故作严肃斜眼过去,道:“看什么。”
青门宗弟子知晓她是四象城的城主,本是因她与竹沥的关系觉得亲近些,可忽然听到白若绡带着几分斥责的声音,顿时都紧张起来,不敢再去看她。
白若绡见他们收回目光,将手里的琉璃盏拿起来看了一眼,她要留着好好玩。
白若绡等了一会不见竹沥她们过来,起身对着几个弟子道:“你们且在这里等候,不要乱走。”
几人闻言当即拱手行礼。
即便白若绡不是四象城的城主,单论她与竹沥的关系,这些人与她行礼她也是受得起的。
白若绡起身去了外面,才出木屋便瞧见方海舟抱着陆江半,身后跟着众人御剑朝着这边飞来。
白若绡原地等待着,瞧着陆江半的双眼是闭着的,便猜测出了其中的缘由。
竹沥落地,道:“我们这便回青门宗。”
白若绡点头后,竹沥又去了木屋那边,告知几位师弟。
一行人不到半刻钟功夫便已经集合完毕,东方蔻怀中抱着两只狐狸崽子甚是惹眼,几名弟子寻看几眼,心中泛起嘀咕。
舍韫原是不打算带着她们娘仨过去的,可放在这里无人保护,她不放心。孩子又小还要她喂养,东方蔻又想去看重九,便只能带上了。
听着关华带来的消息,重九是告知自己的师尊之后,带着自己的徒弟林为下山去买东西的时候遭人暗算的,且林为现下也下落不明。
重九是被何人所杀,又是如何被杀,皆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重九身上的伤痕是符师所为。
几人御剑腾空,舍韫将妻女护在身后,踩着竹沥送她的新剑,跟在门内弟子的身后。
方海舟垂眼看着陆江半惨白的脸色,有些后悔方才将重九的死讯告知她了。可后悔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几日后,几人日夜兼程,抵达青门宗仙山。
本该暖热的气候,却在她们落在重九的白虹峰之际,空中飘落了春雪。
万境之中无雨也无雪,两只小狐狸也才出生没多久,看到空中飘落的白雪,探出小爪子想要将它们接住。
可雪才落入它们的范围,便已化为蒸汽,腾升不见。
东方蔻的周身都泛着暖意,赶路的时候,她就生怕两个孩子受凉,因而将自己身体的体温,用着灵力提高,两个孩子一路也不曾觉得这冷风闹人。
舍韫站在峰顶,入眼便瞧见那飘着的白色丧番,舍韫心脏揪紧一瞬,呼吸凝住。
此时大殿房门大敞,两侧腰间系着白色布条孝带的守门弟子,见是几位师伯过来,朝着这边快走几步,齐齐拱手行礼。
无人出声,竹沥怔怔的望着大殿内存放的黑色棺椁,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从来的路上,她何舍韫一样,还心存一丝侥幸的。
竹沥快步朝着前面走,舍韫抬手牵住东方蔻的手,带着她进了大殿之中。
竹沥双手扶着棺椁,着急想要看清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可当重九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压抑了几日的泪水,奔涌而出。
“师妹!”竹沥扶着棺椁,痛苦不已:“怎么会这样……”
舍韫鼻间酸涩难忍,牵着东方蔻的手紧了紧,东方蔻此时也是泪眼朦胧,无法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白若绡心疼着竹沥的同时,瞥眼看向一直抱着陆江半的方海舟。
方海舟站在那里,盯着重九的尸身出神,脑海中闪过自己失去妻子时的痛楚。
方海舟低头看了看怀中还在昏迷之中的陆江半,掌心处开始为她体内注入灵力。
片刻后,陆江半从昏迷之中苏醒,她睫羽轻颤着睁开双眼,瞧着自己师尊担忧的看着自己,耳边又闻竹沥的哭声,很快便想起来发生了何事。
她的阿九出事了。
“她就在那里。”方海舟轻声对陆江半说。
陆江半低着头,慢慢的转脸看过去,在只看到重九衣角之时,眸中的泪水便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