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到胡尚宫此话的瞬间,明熙便立时意识到了不对,立时问道,“不知那贺寿图眼下在何处?太后娘娘可已经看过了?”
就见胡尚宫道,“请娘娘放心,那图昨日才完工,今早才送去内府局的库房中以备五日后展出,奴婢也是今早去内府局查验库存时刚好瞧见的,太后娘娘眼下尚未得见。”
原来如此。
太后尚未瞧见就还有转机。
明熙颔了颔首道,“有劳尚宫告知,不知可否带本宫亲自去瞧一瞧?”
胡尚宫垂首道,“但凭娘娘差遣。”
明熙便立时起身,跟着胡尚宫一道去了内府局的库房。
待亲眼瞧见那画上的寿仙麻姑之时,不止她自己,一同跟来的凌霜及赵怀也颇为惊讶。
那画中寿仙的面容,已经不能用与她相像来形容,而是与她一模一样。
见此情景,凌霜不由皱眉道,“不知是谁画的这画,难道曾见过娘娘不成?”
胡尚宫道,“那画师是太常寺中人,平素在宫外上值,照理来说,应是没见过娘娘的,或许是临摹了娘娘的画像。”
画像?
赵怀却道,“娘娘自入延福宫以来,并未有过什么画像。”
胡尚宫想了想道,“娘娘当初入宫之际,当地县衙应是给娘娘画过的,每年新进的宫人们入宫之后,他们的画像便存于宫中司籍处。或许是有人将娘娘的画像偷出做下此事?”
——大周宫规严苛,为防止出现差错,每个入宫的宫人自被遴选之初便会画上一副画像,再在入宫后交于司籍处保管。
正常来说,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但明熙却晓得,事情大抵没有这么简单。
方才见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她就有些熟悉之感。
若她没有猜错,那画师的运笔与着墨,应都是临摹了一位她认识的故人。
南齐有名的才子,顾秋长。
此人满腹才学,曾高中探花,除过诗词文藻,在画画上亦颇有造诣,很得南齐士族的追捧。
此外,其还是建业四大世家之一顾家的公子,与她的嫂子谢燕蘅还是表姐弟。
但这北周的画师,怎么会去临摹顾秋长的画法?
难不成,那顾秋长曾经画过她的画像?
……
默默掩下心间的惊涛,明熙对胡尚宫道,“大抵是如此,此事事关重大,若尚宫得空,这几日可替本宫去司籍处查一查那画像之事。今日之事,暂且不必惊动旁人。”
胡尚宫应是,“娘娘放心,奴婢心间有数。”
明熙颔了颔首,暂且将那幅画物归原位,领着凌霜与赵怀回了延福宫。
待到合上殿门,她这才对二人道,“若我猜得没错,萧元任应是与顾秋长有所联络,且极有可能,已经把他带到了上京。”
建业才子顾秋长,与这北周的惠王?
这叫二人一顿,赵怀道,“您的意思,方才那幅画是出自顾秋长?”
明熙道,“画法及着墨都很像他,但并不是他,太常寺应该还没有胆子用敌国世家公子的画来敬献太后。但那幅画所临摹的原画,必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闻言,赵怀恍然道,“如此说来,是那顾秋长实现画过您的画像,而那惠王早就看过,才一直对您的身世有所怀疑。眼下这贺寿图之事,必定又是出自那惠王的手笔……他这是想趁太后寿辰之际,将您的身世公之于众,以此再陷周帝于不利?”
“既然如此,那方才应该将那幅画毁了才是!”凌霜赶忙道。
明熙却道,“毁了这幅还有那幅,只要那顾秋长在,这危机就消除不了。”
凌霜气得攥紧了拳头,“这个顾秋长明明是南齐的人,为何又要与那惠王勾结陷公主于不利?不如赶紧通知凌雪,叫他们在宫外寻找此人,一旦找到,立刻铲除!”
“想必不会那么容易。”
明熙道,“凌雪他们毕竟人手有限,萧元任既然打定主意要做此事,定然也会将顾秋长看好。”
这……
凌霜不由皱眉道,“难不成我们就如此束手就擒?实在不成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您回益都。”
“此乃下下之策,何须如此?”
赵怀忙道,“其实周帝也有他的难处,当初他虽侥幸逃回上京,但
前有那个偏心的父皇,受宠的庶兄,好不容易登基,后头还有这个不安分的弟弟,这么多年,依然想尽办法生事,他也需小心翼翼……”
直性子的凌霜听得一头雾水,不由打断道,“不是在说顾秋长吗,你又提起周帝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熙道,“他想说,此时不如去禀报萧元彻,叫他去找人。”
“公主英明。”
赵怀忙道,“此事不只关乎您与许家的安危,于他也是极为要紧的,眼下外敌当前,您合该与周帝联手共同应对才是,否则若让小人得胜,岂不得不偿失?”
“有道理。”
不等明熙说话,凌霜忍不住点头道,“反正他们人多,找个顾秋长应是绰绰有余的。”
“说的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