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擦干了身上的水,见唐斯还站在原地不动,以为她还想在这里待,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刚才高脚凳上的救生员,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再看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都在往外走。
“唐斯”
“嗯?”
“不早了,回去吧。”
盛宁说完,人便动身。
唐斯的眼睛全黏在盛宁身上,人家一走,她立马就也跟着。
不知道是怎么了,趿着拖鞋的右脚,忽然往前一滑,唐斯重心不稳,身子顿时就朝旁边歪去,那一下来的特别开,唐斯觉得自己都飞起来了,连叫都还没叫出声,人就栽进了泳池里。
就在她不受控栽过去的时候,盛宁猛地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可猝不及防的身体失重,盛宁力气再大也拽住她,不仅没拽住,还跟她一起也栽进了泳池里。
扑通一声,水花溅出老高去。
唐斯被盛宁紧紧地抱住腰,两人的距离太近,事情发生的又急,唐斯也抱住了盛宁,像个慌张的孩子扭动身体,一不小心,唐斯的嘴碰到了盛宁的嘴。
那温润细嫩的触感,哪怕就是在水里,哪怕就是那么快速的一小下也还是没能被忽略。
唐斯心肝儿怦跳,她睁开眼,水中一片清澈,盛宁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头发在负压的水力作用下仿佛海藻一般飘逸悬浮,随水招摇的宝藏,被唐斯装进眼里。
左右不过两秒钟,却好像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会儿,两人的头露出水面。
波涛四溅的水花立刻风平浪静,可唐斯却不能平静,她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像缺钙一样缺乏爱情。
“没事吧?”盛宁问她。
“没事,滑滑脚了。”
唐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说的是真话,可怎么就那么像在编瞎话呢?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盛宁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唐斯虽然爱玩了点,但绝对不是个分寸的,刚那一下她连叫都没叫出来,要不是自己伸手去拉她,这会儿就是她一个人在水里了。
唐斯有点怵,不光怕盛宁不信她自己真是脚底打滑,更怕刚刚的两人的嘴唇碰触,她怕盛宁跟她讲道理,要是装的,她别说讲道理,哪怕就是劈头盖脸的训自己一通,自己都认,可自己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的这要是挨了训,简直比窦娥还冤。
唐斯琢磨着要不要装一下柔弱?比方嘤嘤嘤啊啊啊几声,表达一下自己也挺害怕的心态?
有这个想法,可她张不开嘴,太作太矫情。
就在唐斯乱琢磨的时候,忽然腋下一紧,是盛宁的手,她托着唐斯的身体,用力往上一撑,就把唐斯从水里抱起来坐在了泳池边上。
长方形的白色瓷砖,丝丝的沁着湿润的凉意,唐斯的心又咚咚地猛跳起来,腋下被这人刚刚用力托起的皮肤,隔着泳衣轻薄的面料发烫发痒。
唐斯看见盛宁手扶在台子上,胳膊稍一用力,也从水里上了岸。她的头发被再次打湿,贴在肩膀上,往下滴着水。
盛宁拢了把头发,紧跟着便在唐斯面前蹲下了身来,低头看着她的脚踝,红了大一大片,肉眼看上去还有些泛肿。
她伸出手去在唐斯的脚踝上摁了下,唐斯顿时吸着鼻子抽了声。
“很疼吗?”
唐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疼倒是没有很疼,就是挺麻的。
“没伤着骨头,应该是扭着筋了。”盛宁收回手来,扶着膝盖站起身,“你等我一下。”
人都走老远了去,唐斯才回过神儿来,低头盯着自己泛起红肿的脚踝,喃喃自语——
“你去哪儿啊?不会扔下我跑了吧?”
她翘了翘脚趾头还麻着呢。
盛宁套了件衣服,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罐消肿的喷雾,是她去酒店前台,问工作人员要的。
她拿着喷雾,走到唐斯面前,重又蹲下来,身上的水还没擦干,把她套在外面的干净衣服都沁湿了,泳衣的黑色布料从白色的外套里印出来,湿漉漉的又是一大片。
“别动,喷一下会好受点。”
“哦。”
唐斯有点呆,她看着盛宁往自己的脚踝上打喷着喷雾,噗嘶噗嘶的声音关进耳朵里,钻进她的心。
眼睛顺着盛宁的手指挪向手背,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隐隐作动。
这人发梢落下的水滴,打在长方形的白瓷砖上落进瓷砖的缝隙中,水分子的张力互相用作,瓷砖灰色的缝隙被填满被拢聚,像个涨圆了肚皮的小胖子。
唐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儿
她被盛宁的温柔攥住了心尖。
冷不丁目光一对视,她看见盛宁琥珀色的眼睛,干净透亮,比她们旁边泳池里的水都还要清澈见底。
小小的心思在唐斯的脑子刮起一场十级飓风。
从来快言快语有话直说的人,此刻竟然扭捏起来。
她攥紧了手指,心里一个劲儿的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