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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5页)

程荀使了个眼色,一群无措的小丫头悄声走了出去。好一会儿,胡婉娘突然起身,冲到梳妆台前,举起了剪子。

程荀吓了一跳,当即冲上去夺剪子,可胡婉娘这回好像铁了心,一双眼睛充血发红,死死攥着剪子不放。程荀不敢懈怠,使出了浑身力气,争抢之中,二人交叠着身子倒在地上。

眼看那剪子锋利的刃口一点点贴近胡婉娘的脖颈,程荀的心弦也绷紧了。长久的压抑和烦躁直冲天灵,她忍不住大喊一声:“你若是死了,所有人都得陪你一起死!”

这话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胡婉娘手上一泄力,剪子猛地回收,刃口当即划破了程荀的手心。

鲜红的血溢出来,疼痛让她发热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程荀抿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找补。

可胡婉娘仍呆坐在原地。她双目空洞,半晌,幽幽开口。

“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父亲,母亲,兄长,就连你们这些成日围着我转的下人,平日里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惧我怕我、利用我。你们谁真心为我想过?”

理智告诉程荀,此刻她应该说些好话,将这场面应付过去。与胡婉娘相处多年,她最了解要如何捧着、哄着这位大小姐了,不是么?

可是不知为何,身体和精神的疲累像座大山,死死压着她。手里的血仍然淋漓地滴着,甚至落到了胡婉娘那精心挑选、昂贵奢靡的衣裙上。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像她那般,什么也不管,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

“活了十多年,此刻才知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宠爱是假的,尊荣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她低声呢喃着,目光好似一截朽木,干枯、残败、死气沉沉。

程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想,自己应该感到痛快。快意也恰如肆虐的风,正在她心中冲撞着。她真想告诉她,婉娘,走到如今这一步,是你活该。

可在那快意之中,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一丝悲哀。

为谁而悲哀呢?她不知道。

最后,她也只是顶着往日那张大丫鬟玉竹的面具,惶恐小心地赔罪、将她扶起,温言软语地劝慰她,府中怎会没人真心为您呢?您可是胡家的独一个的大小姐啊!

胡婉娘木着一张脸,至于听进去没有,程荀也不甚在意。她叫来小丫鬟,打扫干净屋子里的血迹,帮胡婉娘梳洗换衣,伺候她上床小憩。

或许是今日起得太早,也或许是心神俱疲,胡婉娘很快就睡着了。程荀叮嘱丫鬟们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然后看着自己匆忙裹起的伤口和染血的衣衫,离开小院往偏房去。

刚走过一处小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猫叫。程荀转身望去,去见一间空荡的柴房半掩着门。透过缝隙,里面居然站着晏决明。

她有些讶然,连忙跑了过去。

将门关上,再转过身来时,晏决明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他拉过程荀的手,将那胡乱缠着的染血布条解开。一条细长的口子横亘在手心,血迹糊了满手,割得深的地方,连皮肉都翻开了。

他的指腹轻柔地拭过干涸的血迹,片刻的痒意好像比那痛感还要强烈,程荀忍不住缩了缩手。

可晏决明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他语气平淡,却有无法掩藏的可怖和森然。

“是谁弄的?”

“不严重。”程荀不愿多说,晏决明静静凝视着她,她闪躲了下才道,“胡婉娘想寻死,我和她抢剪子的时候划到的。”

“她想死就死,别管她。”

晏决明抬起她的手,低头轻轻吹了吹。火辣辣的伤口碰到凉意,疼痛都削减了几分。

他躬着身子,那双湿润深邃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她,轻声问,“疼不疼?”

心跳好像突然加快几拍,程荀不自在地挣脱开,将手放在身侧,衣袖藏了起来。

她总觉得今天的晏决明与平时有些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会往这走?”

“我让人在晴春院门口看着,若是见到你出来了便带我来找你。”

说罢,晏决明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从中取出一根五彩绳编成的手链。特别的是,五彩的丝线中间串着数颗雕成瑞兽的羊脂白玉珠,雕工极细腻精巧。

程荀目光一怔。

晏决明拉过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将五彩绳系在她手腕上。

“前几日端午,我那边有事,一时走不开,只能等现在补上。”

程荀低头看着那五彩绳。晏决明从小就比她手巧,从前家中上至斗篷、下至足衣,都是他一手操办。而自从他听说端午要佩戴驱邪避瘟的五彩绳,程荀每年都能收到他编的五彩绳。

“这上面的玉珠子……?”程荀有些迟疑地问。

“也是我刻的。”晏决明仍板着脸,可耳根却透出红,眼睛也亮亮地看着她。

程荀忍不住笑了,“这么厉害啊,感觉金银楼里的师父手艺都没你好。”

“还行吧。”晏决明轻咳一声,眼里的阴霾终于消散,浮起了笑意。

他环顾了一圈屋子,从角落拉过来一个破旧的小凳子。试了试凳子还算牢固,又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将程荀按在凳子上坐下了。

程荀看着他那光鲜亮丽、绣着暗纹的石青色缎面上的尘土,欲言又止。晏决明对此浑然不觉,走到门边轻扣了下,门外窜出来一个身影。他吩咐了几句,那身影转瞬消失了。

过了会儿,那身影去而复返,递进来一个木盒。程荀疑惑地望着,却见晏决明拿着木盒走到她身边,半跪在她身前,打开木盒拿出药瓶、纱布,为她包扎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程荀反应过来,手上已经传来了药粉敷上去的刺痛感。

“阿荀,你可知道孟忻孟大人?”晏决明动作轻柔,边包扎边问道。

程荀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开,她想了想,“可是崔夫人的丈夫?我从前听胡品之说过,他和胡瑞似乎有些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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