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日说她贪慕富贵才选择留下来,是骗无影的。
她就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怎么也舍不得他。
所以,她坚定不移的选择等他回来。
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原以为这条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康庄大道,却不曾想是通向了悬崖峭壁的亡命道。
她摔痛了,她后悔了。
宁萱儿哭不动了,满目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凄惶。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期待的眸子,也变得晦暗无光。
她无法再面对谢枕鹤了,她也无法面对这样软弱的自己。
她要走,走到远远的地方,离开一切会让她苦痛的根源。
想到这,宁萱儿死灰一般的心短暂地重燃起来,疯魔了般喃喃道:“对,我要走。”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便想走进卧房中收拾收拾东西。
正当此时,一阵缓而轻的敲门声徐徐响起。
“咚咚、咚咚。”
“宁姑娘,我给你送膳食来了。”
宁萱儿双目涣散,完全不想理会。
门外之人却越敲越急,一副她不开门誓不罢休的气势。
宁萱儿大脑一片混乱,越听这嘈杂声越心烦,便想着赶紧将东西拿进来,把人糊弄走。
可她的手刚把门打开,一个人影便窜了进来,迅疾地将门掩上。
宁萱儿慌乱地看向来人,只见他一身黑衣,面覆黑巾,身上唯一露出的部分唯有一双眼睛,正是无影不错!
“无影,你为什么会在这?”
无影见她认出了自己,连忙将遮住嘴的黑布扯下,蹙眉厉声道:“我将来往送膳的小厮打晕了,与他换了衣服,才混进来的。”
“我是来带你走的,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宁萱儿愣住,没想到他这般执着。
无影仔细瞧了她一会,发现她双眼通红,一看便是大哭过一场,心中绞痛。
“你也听说了吧,他要迎娶左侍郎家的千金。你一个丫鬟,哪怕他再喜欢你,又能怎么样,真的能娶你吗,你们能长久吗?”
“你不要以为,等左侍郎家的女儿入了府,你还能相安无事,你觉得你这样一个存在,对于一个高门贵女来说,不碍眼么?”
宁萱儿不愿意再听,大声喝止道:“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无影听到她语气又带上哭腔,连忙放软了声音:“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些。”
“你知道谢枕鹤做了谢家家主之后这短短几日,都做了什么吗?”
宁萱儿垂下眼睫,抿紧双唇:“我怎么会知道。”
他们也就久别重逢那日见了一面,之后她便一直在和他闹别扭,人都不理,更别提打听他的事情了。
无影沉重说道:“他把他的父亲亲手送进监牢,将参与对付他的谢长衡,谢冉吟全都软禁在了院子里,还下令,手敢伸出院子一点,就砍手,脚敢迈出院子一步,就砍脚。”
“这样冷血的人,你不害怕他哪日为了讨将来的妻子高兴,把你杀了吗?”
宁萱儿呼吸一滞,皱眉激愤道:“他不可能这样对我!而且哪就有这么严重了,只是软禁而已,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无影见她油盐不进,抓住她的手腕,急切不已道:“你太天真了!他现在不杀他们,只是因为这样会脏了自己的手,会让他背上一个残害手足的骂名。”
“他是在搜罗证据,为他们罗织罪名,等待用天家的权力,将这些与他不睦的人全部推往刑场,残杀殆尽。”
宁萱儿努力甩开他的手,咬唇辩驳,声嘶力竭:“这又怎么了,若真如你所说,谢长衡和谢冉吟对他先不仁,谢枕鹤对他们无义又何妨?”
无影噎住,然后深吸一口气:“好,就算这件事他无可指摘,那你呢。”
宁萱儿眼睫颤动,唇般翕合,说不出话来。
“宁萱儿,你说你要走你的路,如今真的粉身碎骨了,还不回头吗?”
无影紧紧观察着宁萱儿的神情,察觉到她有一丝动摇,连忙道:“你可知,来鹤院现在是只进不出,几乎是半封锁着了,若他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往哪跑?”
宁萱儿双手紧攥起来,掀眼看他:“你别管我了。”
无影不顾心中刺痛,向前一步:“宁萱儿!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你这次冷静地好好想想,明日之前,给我一个答案,我带你走。”
宁萱儿的眸子愈发的黯淡,心情也愈发的低落,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
无影再一次带上蒙面的黑布,语重心长对她道:“我怕那小厮忽然醒来,去通风报信,不能久留,便先走了。”
无影走到门前,又扭头对她最后说道:“只要你的一句话,从此你便可以离开谢府,想再寻一处好人家做活也好,觅一个好夫郎嫁了也好,我都会帮你。”
“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陪着你。”
说完,无影垂下眼睫,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宁萱儿留在原地,僵硬得好像变成了一具木偶,久久未曾动弹。
无影无非是想告诉她,谢枕鹤有多么狠心,多么不近人情,极有可能卸磨杀驴,所以才让她快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