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宁萱儿细眉拧紧,又觉得有些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
然而“可”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谢枕鹤信步拽回了房中。
*
纵然阮妙盈本就住在谢府,可谢家毕竟是高门贵姓,光是为了不落人话柄,成亲的礼节也是要按部就班安排好的。
前几日,阮妙盈被接回了阮家,不仅可以让家中年长的女辈教导她些婚后的规矩,还能顺带最后和家人多见见面。
而今日,迎亲的队伍一大早便敲锣打鼓地从谢府出发,前去阮家将新娘子接回来。
在堂屋侯着的谢茂山和罗烟霞则需要一直等,等到约莫傍晚时分,接亲队伍回来,让新娘与新郎共拜高堂。
谢茂山坐在太师椅上,罗烟霞却屏退了丫鬟,甘愿站在一旁奉茶。
见谢茂山桌几上的茶盏空了,罗烟霞连忙沏了壶新茶,端在了谢茂山面前。
谢茂山缄默不语接过,远眺着堂屋外淡漠道:“谢枕鹤怎么没来?”
罗烟霞柳眉微蹙,语气也带着些许不忿:“说是……身体不适,大理寺那边也告了假没去。”
“呵。”谢茂山仰靠在太师椅上,鼻腔哼出一声冷嗤:“我看并非如此吧。”
“主母,您要的杌子。”
一个形貌清秀的丫鬟在罗烟霞身后放了个矮凳,将事做完后,却没有像其他丫鬟一般垂着头立即退下,反而大胆地看了谢茂山好几眼。
谢茂山注意到她,眸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会。
罗烟霞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脸色一僵,剜了一眼那丫鬟,冷着声音道:“还不下去。”
那丫鬟目的已成,连忙躬着身退到了远处。
谢茂山觑了罗烟霞一眼,笑道:“你御下这般严格,竟还有这般大胆的丫鬟?”
罗烟霞低下头,捂嘴一笑:“老爷又打趣我。”
她长睫垂下,掩映住眸底的几分狠意。
待会儿要将她赶出府去,她淡漠地想。
罗烟霞心中这般,面上却笑得婉顺,弯身坐在杌子上,自然而然地给谢茂山捏起了腿。
谢茂山享受着罗烟霞的侍奉,喟叹一声。
罗烟霞想起方才谢茂山未说完的话,状似无意道:“老爷说鹤儿不是身体不适,那还能是什么?”
谢茂山捋了捋长须,沉声道:“是翅膀硬了,想蹬鼻子上脸,骑在他老子头上了。”
罗烟霞动作一滞,那边谢茂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
“天天在院子里头和一个丫鬟厮混,还说什么要娶她……”
“如今连冉儿的婚宴都不来参加,不就是为了给我难堪么?”
罗烟霞抬眼,有些愕然。
她之前只知谢枕鹤在家宴那日宠幸了一个丫鬟,虽然心底厌恶这种下人爬床的事情,但既然木已成舟,谢枕鹤喜欢的话,将她收着倒也罢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说要娶她为妻?
谢茂山听到堂屋外隐约传来了锣鼓声,微微挺直了上身,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玛瑙戒指,蔑然道:“本就是个不正常的怪物,如今还想我的脱离掌控,不如便弃了。”
罗烟霞双目圆睁,手上按摩的力道猝然重了几分,引得谢茂山吃痛抱怨。
“啧,怎么回事!”
谢茂山连忙拂开她的手,眉宇中涌上些许不耐。
罗烟霞心慌乱地狂跳,连声道歉后咽咽口水道:“老爷的意思是?”
谢茂山犹不解气,愤愤瞪她一眼后又道:“杀了,或是废了,再扶持衡儿。”
罗烟霞脸色惨白,几乎要向后栽倒过去:“老爷,这,何至于此啊!”
“我早跟你说,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生养不熟,是你非要说再给他一个机会,我才听了你的话,如今你也看到了,这竖子,在朝堂上些许建树后便想反了天了!”
谢茂山越说越气,声音拔高:“无影传讯回来,谢枕鹤甚至在明知道无影是我的人的前提下,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与我的政敌书信往来,你说这样的好儿子,还能留么?”
罗烟霞双手放在膝前攥紧,手背上绷着道道青筋。
谢茂山拂袖起身,拍了拍身前长袍,淡色看她一眼道:“你不是平时也疼爱衡儿得紧吗?如今如你所愿了,你也应该高兴。”
说完,他便往屋外走去,打算去瞧瞧迎亲的队伍到哪了。
唯有罗烟霞还呆愣在原地,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
宁萱儿侧对着镜台而坐,忐忑不已地看着正对着她的谢枕鹤,道:“阿鹤,你能行吗?”
谢枕鹤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定定地凝着她面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萱儿不信我?”
宁萱儿拧眉,笑容僵硬:“我也想信,但你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