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泥土腥气和陈年尘埃的阴冷气息,猛地从洞口涌出!
密道!
倚翠阁的后院墙根下,竟然隐藏着一条密道!
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回头看了姜毓宁一眼,眼神示意她跟上,然后率先一矮身,敏捷地钻入了那散着阴森寒气的洞口,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姜毓宁的心脏狂跳起来。密道!这无疑是一条生路!但通向何方?是福是祸?眼前这神秘的黑衣人,是引路的明灯,还是索命的无常?心口的烙印在靠近洞口时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那股微弱的共鸣感愈清晰。
没有选择了!身后的柴房是死路,留在倚翠阁更是十死无生!这未知的黑暗,是唯一的生机!
她深吸一口带着浓重霉味的冰冷空气,压下翻腾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弯下腰,学着黑衣人的样子,一头钻进了那狭窄、冰冷的洞口!
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霉味和土腥气瞬间将她包围。通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两侧是冰冷的、凹凸不平的土壁,头顶是同样低矮的土顶,粗糙的土石摩擦着她的手臂和肩膀。脚下是松软的、仿佛从未有人踏足的厚厚积尘,踩上去悄无声息。
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不远处,传来黑衣人极其轻微、如同猫科动物潜行般的脚步声,是她唯一的方向指引。空气凝滞而冰冷,带着地底特有的阴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冰冷的尘埃。
姜毓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出声响。心口的烙印在这封闭压抑的空间里,那悸动感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有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在胸腔里呼应。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地指向那个神秘的白衣人——慕先生!难道这黑衣人,是他派来的?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半盏茶,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透出了一点朦胧的、仿佛隔着毛玻璃般的微光。同时,通道似乎也变得略微开阔了一些。
黑衣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姜毓宁也立刻屏住呼吸,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能感觉到黑衣人绷紧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戒备。
前方那朦胧的光源处,隐约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压抑的人声!不止一个!
“……妈的,这鬼地方……真有密道?”
“沈妈妈说的……宁可信其有……搜!仔细点!顾将军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这边!好像有动静……”
是追兵!
沈碧云的人!而且提到了顾承舟!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密道入口?!是云裳告的密?还是阿阮暴露了?亦或是……沈碧云这个老鸨,终究没能顶住顾承舟的压力,主动献上了她这条“大鱼”?
恐惧瞬间攫住了姜毓宁!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土壁上,出一声闷响!
“谁?!”前方通道的拐角处,立刻传来一声警惕的厉喝!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金属摩擦声!数道人影晃动,朝着他们藏身的黑暗处逼了过来!朦胧的火把光芒,已经将前方通道的轮廓照亮!
“走!”黑衣人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猛地转身,不再是引路,而是一把抓住了姜毓宁冰凉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如同铁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
姜毓宁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拉着向前冲去!不是迎向追兵,而是朝着通道旁边一个极其隐蔽、在火把光芒下几乎无法察觉的、更狭窄的岔道口!
“在那里!站住!”追兵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瞬间逼近!火把的光芒猛地照亮了他们身后狭窄的通道!姜毓宁甚至能看清最前面那个打手脸上狰狞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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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们!顾将军重重有赏!”另一个声音狂喊着。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的瞬间,拉着姜毓宁疾冲的黑衣人,在即将没入岔道口的阴影时,空着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扬!
一道细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闪电般射向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刀疤脸打手!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石子投入烂泥的声音!
“呃啊——!”刀疤脸打手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他手中的火把“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指缝间,赫然插着一枚细小的、闪着幽蓝寒光的菱形镖!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蛇,软软地向后倒去,瞬间堵住了本就狭窄的通道!
“老疤!”后面的打手惊骇欲绝,脚步顿时被阻!
“暗器!小心!”混乱的惊呼声和咒骂声瞬间在通道内炸开!后面的人被倒下的同伴和掉落的火把绊住,一时竟无法立刻冲过来!
就是这混乱争取到的、不到两息的宝贵时间!黑衣人拉着姜毓宁,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猛地冲进了那条更加狭窄、完全被阴影笼罩的岔道!
岔道内更加崎岖陡峭,几乎是向下倾斜。脚下不再是松软的积尘,而是湿滑的、布满苔藓的碎石。黑衣人度不减,拉着姜毓宁在黑暗中疾行,如同识途的老马。
身后,追兵的怒吼和同伴濒死的呻吟被迅抛远、扭曲,最终只剩下模糊的回响。岔道七拐八绕,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阴冷潮湿的土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