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提着剑走向巨浪,衣摆颤巍巍地飘着,身形转眼便被吞没。
响动过后,巨蛇跟随他一同消失,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水面顿时风平浪静。
阳光拨开云雾露出,像是灾难从未存在过。
问月鼎一走,符咒立刻被火焰吞噬殆尽,化为飞灰。
“问月鼎问月鼎!!!”
许逐星跌跌撞撞跑上坍塌的祭台,看向深蓝的河底。
这河深不见底,而火灵根修士,天生多少对水有恐惧。
太黑了。
问月鼎在下面,不知道会多难熬。
许逐星头脑发胀。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也不知如何权衡利弊。
“您”
回过神的黎星宗修士围上来,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劝。
看着许逐星手里的玉牌摇摇欲坠,随时要碎,他们心惊胆战。
这、这可是整个天修最珍贵的令牌。
要是摔了,他们宗门可就真完蛋了。
一修士大着胆子碰上他的肩膀,被应激状态下的许逐星烫得连连后退。
“我是明鹫宗少宗主的人。”
许逐星握紧玉牌,神色阴鸷。
“你们谁敢拦我?”
第39章吸出来
宁静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蛇妖狂躁流窜,水浪毫不留情裹挟着问月鼎朝着岩壁、藻丛乱撞,吓得过路鱼群四散游开。
被压在祭台下的老龟努力想探出头帮他,可碍于年事已高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问月鼎被拖走。
为不被岩壁撞碎肋骨,问月鼎凝神聚灵,凭借自身气感在周身生出球形气罩。
双手攥着请命,他心中默念清神的咒,逼迫自己在乱流之中保持冷静。
看水流的方向,它似是在把他往埋骨坑洞处带。
连降几日雨,水温冷得刺骨,问月鼎却在周围飞窜的灵力之中,觉察到一丝极其熟悉的炽热。
突兀、焦躁、明目张胆。
心中涌起不妙,他诧异往后看去。
透光的浅水处,少年一身不合身的白衣,闭气迅速朝着他游来。
剧烈游动导致缺氧,许逐星的脸色不自然地发红,为了准确找到问月鼎的位置,他逼着自己在水中睁开眼,导致眼白处开始充血。
问月鼎一分神,原本就脆弱的气罩登时裂开道口,又被水灵力仓促补上。
再往前几米,没有避水咒和气罩保护的许逐星若是被卷入乱流,必将凶多吉少。
缠朱冒险探出一截红绫,拼命把许逐星往外推。
隔着湍急流水,问月鼎冲他重重摇头。“我之前似乎在忘川河旁看过血观音……”
祝茫的回忆被打断,他抬起头,一个弟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向沈乘舟汇报。
沈乘舟面前依然悬浮着铜镜,透过铜镜,似乎隐约还可看见一张俊逸瘦削的下巴,和一闪而过的狼牙项链。
镜中人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沈乘舟似乎听他说了什么,皱着眉问道:“什么时候?”
“三、三天前。”弟子有些惶恐,他新入门不久,第一次与掌门对话,紧张又兴奋,磕磕巴巴地回忆道:“我巡逻的时候,似乎、似乎看到过他。”
三天前,那是问月鼎从秘境中被抓回昆仑的时间。沈乘舟脸色一沉,“为什么不上报?”
“太、太黑了。”弟子有些呆呆的,试图辩解:“我……”
“够了。”沈乘舟打断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在那种地方做什么?”
“……什么也没干。”
沈乘舟顿了顿,“……什么?”
“他就只是,呆呆地看着忘川河。”弟子绞尽脑汁地回忆,“叫他他也不回应,所以我以为是我看花了眼。”
忘川河常年烟云缭绕,在那个夕阳昏黄的傍晚,红衣少年沉默地站在河边,远远望去,像是水墨画中的唯一一抹水红,又像是刚刚从河中爬上来的水鬼,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眼角眉梢被雾笼罩,茫然空白得宛如一张白纸。
只是这画似乎浸了水,快要烂掉了。
弟子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叫道:“他看起来,好像是,准备跳下去。”
沈乘舟浑身绷紧,他想起之前准备挖问月鼎金丹时,他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