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话中有因。”
“不敢当。太真下山之时,家师交下任务,黄山和西园同为恶敌垂涎,若得同盟以敌,则为两派之幸。”
“如此甚好。”既然她都把话挑明了,紫云也不能再装糊涂。
何况从旋云走后,年轻一代的好手都离教而去,紫云正感力量空虚,有此臂助正投其所好。
对他们来说,道宗这近在咫尺的敌人比魔教更加可怕。
“那我们便击掌为誓,前辈请。”太真子娇娇一笑,嫩脸上浮着两个小小的酒涡,更显俏丽。
说实在的,紫云入道门也有数十年了,理应不受外物动心,但太真子那笑容却令他心神不属。
玄门中人本不擦胭脂香粉,素净着一张脸,但太真子这素净清淡的脸上,配上了巧笑倩兮,却有着令人犯戒的诱惑力。
从战后的检讨会后,太真子和紫云子都臭着一张脸,会上孔敦铭力主再战,把前次失败的缘由全推给了旁人;银道君奋力与争,但孔敦铭一口一个叛国贼,将所有主和的人全说成了奸恶小人,朝廷前来慰问的官员不明所以,跟着儒宗一鼻孔出气,自是不欢而散。
紫云子才入了客房,便感觉到椅上坐着一人,杀气是那么浓烈。
“谁?”紫云子慢慢关上房门,坐定之后才问,镇定功夫果然强极,不愧为赵凌云评为西园功夫第一人。
“师父,好久不见。”
紫云心下一惊,这声音他永不会听错:“旋云,你来了?”
“我只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为了西园之存,难道你不知道?”
“不只是如此,”旋云点亮了灯火:“第一,师父大可明说,在那情势下,旋云也知该退位让贤,师父根本不必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致使门下离心;第二,师父用了仁义掌刀术,特地让我知道师父跟当年之事有关,偏又杀心不重,为什么?”
“这是一段好久好久的故事,”紫云子陷入了回忆,旋云倾听着:“当年,先师所以为魔教伏击,便是令舅玉飞龙报的讯。这样说来,聪明如你该知所有的事了。”
“原来如此。师父所以蒙面,挑起……内乱,是为了报复,又不愿让西园牵扯进来。当知我是因师父而流离失所的那孩子时,又为了怕我报复,因而暗算,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而且,”紫云怆然一笑:“我很怕你。旋云,你是我所见最智勇兼俱的人物,翔云心高气傲,却也对你心服口服,本门中根本没有人敢对抗你,我不知道正面与你为敌会有什么样后果,我不敢。”
“那就好,一切都明白了。”旋云站起身,走向门外。
“你不报仇吗?”
“师父杀心不重,否则我该死于当场。恩怨不断又如何?师父就留下来安排西园吧!我既不入西方之教,以后就不会和师父再有任何瓜葛。”
才出门的旋云又慢慢退了进来,他的胸口有一柄长剑抵着,太真子持剑的手有着微微的颤抖。
“不知这位师姐如何称呼?”
“在下道号太真。”太真子脸上的笑容全收,令紫云子也想起了传言。
在黄山一带,近年来并没有为恶的帮派,黑道上相约以该地为禁地,那是从长笑帮全帮五十七人在黄山外十余里处身亡之后的事,而在该役之中,黄山派只有两人出手,而从青云得来的情报看,那一次太真之师——玄虚师太只是掠阵而已。
“师姐那一次真的杀了五十七人?”
“没有。佛心慈悲为怀,太真虽为道家中人,心实向往,那次只诛了三十九名不知悔改之徒,其余人等都放归乡里了。”
“杀了近四十人,作孽也不少了,只怕道门和佛家都不想要你。”
旋云冷冷讥刺,看着太真子一直忍着不下手:“都被我骂成这样了,怎地还不杀我?”
“黄山和西园同盟抗敌,太真子最多将你交回西园发落。”
太真子瞪大了眼,旋云一旋身,坐回了紫云子面前,面如寒霜,就好像太真子的剑完全不存在那样,这个人的身手远比她所想像的还要强得多:“师父为何有寻死之图?”
“你说什么?”太真的声音完全盖不住旋云的怒气,在给两人听到之前便消失无踪。
“师父内功精深,西园门下亦不乏好手,加上道宗经此一战,损失至重,若非师父意在必死,何必找人结盟?”旋云愈说愈是怒火勃发,太真子怔怔的,旋云的背虽就在她面前,这一剑偏偏就是刺不下去。
“我怕你,还有翔云,”紫云子苦笑:“那一次你能活着走下西园山,翔云也因此破门出走,我便知你们迟早会回来。你的武功是我授的,我怎会不知你的实力?不论你或翔云我都抵不住,所以要先做准备才成。”
旋云淡淡一笑,他知道有些理由是紫云所不想说的,或者也有紫云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以后我和二师兄都不会再找师父了,请放心吧!死路并不是那么该走的。”旋云慢腾腾地起身,走过太真子让出来的房门,深深的一眼盯死了太真子出手的路子:“师姐不要想追杀我,否则我会让你败在华山,连黄山都回不去!”
一个月过去了,苏黛云每天都倚门等着,师玉仙也是心神不宁,玉无瑕看她这样为相思所苦,干脆让她退休,好让她陪着等人。
终于,远远的黑影出现了。
师玉仙搀扶住紧张得全身发软、一步都动不了的她,等着旋云走近,两女都扑进了他怀里。
旋云未即开口,先将师玉仙的长发撩起,将红玉的耳环别了回去。
“我说过,等你出阁的时候,就把它们送回来。仙仙配上这副耳环,果真仙女下凡。”
“谢……谢谢你,相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