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她绞尽脑汁编造的那些谎话便再无半分可信,因为
没人会相信纪萝竟会和当今天子扯上关系。
就连王玉盈自己,也觉得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王氏见赵承嘉变了脸色,又道:“也是天子不曾与我们计较,否则这事闹起来,怕是整个永宁侯府都落不着好处。”
这一番话说下来,赵承嘉也不好再为王玉盈说话。
她犯下这样的错,只是令她跪上一跪,其实已经不算责罚了。
他顿了片刻,又问道:“阿萝呢,她怎么不在?”
这般说来,纪萝应当算是苦主,不论此事最后如何解决,她都应当是要在的。
听赵承嘉问起纪萝,王氏叹了口气,“纪氏这回确实是受了委屈,这几日原本就为寿宴的事情费了不少心,到头来竟还要被人泼了脏水,她白日里便身子不舒服却还要忙前忙后,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我就让她早些歇着,没让她过来了。”
赵承嘉听得这话,想起纪萝才从庄子里回来便接手了侯府的不少琐碎事务,连同寿宴的事情也多是她在操办,今日又不明不白地受了这般委屈,一时心底不由有些愧疚,他默了默,最终道:“我去看看她。”
***
青萝院。
纪萝这会儿用过汤药,也才歇下。
她身子不适并非是假的,否则要想糊弄王氏也并非那样容易之事。
后头王氏又令人送了些上好的药材过来,显然也是已经消了疑虑。
纪萝心底稍稍安定些,但不想才刚歇下,赵承嘉便到了。
她听着外间婢子行礼的声音,又听见他推门进来的声响,索性闭上眼睛佯装睡了过去。
左右赵承嘉此时过来显然也已经从王氏那儿知晓了她身子不适,她也没有在他跟前忙前忙后侍奉的心思,不如索性装作睡着了,如此,赵承嘉也不好同她计较什么。
果然,赵承嘉走到床榻边上见她已经睡了过去,顿了片刻,便放下了床帘移步到了外间。
纪萝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赵承嘉见她已经睡了就会离开,不想片刻后她隐约听着外间传来落笔的沙沙声响。
赵承嘉竟是在她院中处理起公事来。
纪萝的心底不由多了几分烦躁,可到底不可能直接将人驱逐离开,于是只能继续装睡。
但许是因着赵承嘉这一来扰了心情,她原本用了汤药还有几分困倦,这会儿竟是全然清醒过来,越是想睡过去,便越是难以入眠。
如此折腾一番,纪萝索性开始细思白日里发生的这桩事。
王玉盈端来的那杯茶水显然是有些问题的,纪萝当时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几乎是被逼着饮下那杯茶水。
不过她也存了侥幸心理,总以为王玉盈不至于这般胆大。
如今看来还是小看了她。
她这样着急对自己动手,定还是为了侯夫人的位置。
这般举动,就同当初在庄子对自己动手一般无二。
纪萝想着,却听着外间又传来脚步声响,接着似乎是有人在向赵承嘉禀报什么。
四周寂静下,纪萝凝神听着,隐约听到赵承嘉说什么“万不能被天子知晓”“必定要处理干净”之类。
又听得底下那人连连应着。
纪萝的心不由提起,她从前对赵承嘉的公事向来是不关心的,可与王玉盈的这些恩怨却让她不得不多上些心。
只是后边她再想听到什么,那人却已经是推门走了出去。
里间再度安静下来,只余下沙沙落笔声。
纪萝也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只知第二日醒来时赵承嘉并不在,这倒省了她费心思敷衍。
而这一日,安排去盯着王玉盈的阿福却也带来了消息。
第49章
王玉盈日日用的汤药并不经过侯府,反而是由她院子里的人亲自去拿了药方取了药,连熬药这样的事也不曾过了侯府之人的手,都是她院中的人亲力亲为的。
这样用心,这其中怕是有些古怪。
阿福说着拿出一小包药渣来,“我趁她院中的婢子不留神,偷偷拿了些药渣过来,想着这方子怕是有些古怪。”
纪萝听了阿福这一番话,也觉得这事奇怪。
倘若是寻常药物,直接从侯府的库房中取药,令厨房的人炖了药送到自个院中便是,全然没有必要事事亲自安排,反而麻烦不少。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药并不能并不能见人。
如此想着,纪萝神色瞬间凝重许多,她转头吩咐蓉芳去将吉香唤来。
纪萝还在庄子时,吉香曾为她调理身子,虽说吉香性子谦逊,一直说她并不通晓医理,只是多做了几年婢子,略懂些调理身子的法子罢了。
可纪萝却能瞧出她对那些药材的运用颇为熟练,显然并非只是略懂调理身子这么简单。
眼下这一包药渣也不便去外间寻了大夫过来查看,请她过来是最为合适。
不多时,吉香垂首从外间走了进来,纪萝便将那包药渣递给她,“吉香,你瞧瞧这药是用作何处的?”
吉香接过那包药渣,打开后先是细细看了看里边的药材,后又拨开闻了闻,甚至从里间挑拣出几样放在嘴里尝了味道,这才点了头,“夫人,这应当是用于女子落胎后调理身子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