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嘉轻轻叹了口气,“阿萝,你性子倔,可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应当也明白在这庄子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纪萝身上,语气不自觉认真了几分,“你可曾想过,若非当初你与我起了争执,又使性子说要和离,我如何会将你赶到这庄子来,而若是你不来这庄子,你的贴身婢子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说到底是你的过错,难道你心底便不觉得愧疚?”
赵承嘉这一番话却是故意将一切责任都推到纪萝身上,想着纪萝如今应当正因芸枝之事而痛苦不已,如今听他这般说,定也会觉得这一切尽是她的错。
可纪萝听得这话只觉可笑,她向来不是那只会自怨自艾之人,芸枝之事,是那匪徒之错,更是那背后驱使的人之错,可却不能说尽是她的过错。
不过赵承嘉这话猛然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倘若心智稍不坚定些,或许便被他所言动摇,当真将这一切都尽数怪到自己一人身上,觉得所做一切尽数都是错的。
但纪萝绝不会这样想,她轻声道:“所以侯爷来此,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阿萝!”见纪萝这般不为所动的模样,赵承嘉的耐性也被耗了大半,他不由皱眉,“事到如今,你竟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纪萝抬眼看向他,并未因着他这颇有压力的苛责之言而变了神色,甚至轻笑一声,“侯爷先与表妹珠胎暗结,后更是当街将已作旁人新妇的表妹抢了回来,侯爷这般,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说是我做错了事,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赵承嘉的面色沉了下来,“阿萝,从前你性子很是乖巧的,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侯爷。”纪萝不想再与他争执这些,她移开目光,有些疲累道:“侯爷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府中下人应当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侯爷不如早些休息罢。”
她不想再费心思去应付赵承嘉,况且如今谢元墨还在柜子里,他身量颇高,即便那柜子不算小,可他那样的身形要缩进这样一个柜子也实在不舒服,时间久,怕是浑身都酸麻得不行。
还是尽早将赵承嘉糊弄离开才是。
可听得纪萝如此说,赵承嘉反而伸手拽住纪萝衣袖,用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阿萝,到底这样久不见了,你就不想我么?”
纪萝用力想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可他使的力气不算小,纪萝再如何用力都不曾挣开分毫,只能任由他拖拽着摔到了床榻上,“阿萝,这些时日,我可是很想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是覆了上来,纪萝心慌得不行,一个劲挣扎着,只是赵承嘉一手便将她两只手都尽数制住,令她全然动弹不得之后才有些无奈道:“阿萝,你不是也想怀一个我们的孩子么,欲迎还拒得太过,可就不好了。”
说罢,他伸手便欲去解纪萝腰间的系带。
纪萝咬牙道:“侯爷何必如此,你我夫妻多年,何时亲近竟要使上这般手段了?”
赵承嘉将她的外衫解了一半,正欲开口说什么,可肩部却传来一阵钝痛,他下意识转头,下一刻却已经失了意识。
动手的人自然是谢元墨。
他在那柜子里虽看不到外间景象,但却能听到声音,自然知晓外间发生了什么。
原本一直忍耐着也是顾虑着纪萝的话,可到了后边,却是再忍耐不住,索性出来将人敲晕了过去。
不仅如此,等赵承嘉倒地之后,谢元墨还忍不住往他身上用力踹了两脚。
纪萝生怕赵承嘉觉出什么,连忙叫住谢元墨,“别打了!”
谢元墨这才停了动作,抬眸看向纪萝,见纪萝衣衫凌乱又慌忙转过身去,“姑娘,可需我将他拖出去?”
纪萝瞧见他有些古怪的动作,垂眸一看,才发觉自己的里衣也因着赵承嘉倒下时被带着扯下了一片,脖颈处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谢元墨反应倒是快,也是位正人君子,纪萝想着,下意识看向他,只见他背过身去,虽瞧不见神色,可却能看见微红的耳尖。
纪萝不自觉弯了弯唇,似乎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她自然是想将赵承嘉拖出去的,那张令她厌恶的脸,她是一眼也不想再多瞧。
可若是当真这般将赵承嘉赶出去,她却不知等明日他醒来又到底该如何解释了。
于是只得有些嫌恶道:“算了,让他在房间里睡一夜罢,省得明日他再醒来时再生事端。”
谢元墨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应了下来,但却道:“今夜我依旧守在门外,姑娘若有事,只管唤我便是。”
纪萝知道,谢元墨这是担心赵承嘉醒来之后再对她如何,只是赵承嘉到底是永宁侯,若是谢元墨当真如此为她出头,怕是少不了要招惹麻烦,于是轻轻摇头道:“此事你不必管,我自会应付。”
谢元墨身子顿住,似乎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到底没再说出口,只垂眸应了个“是”,而后才出了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谢元墨立在门外,外间依旧细雨朦胧,微凉的风卷着轻飘飘的雨丝落在他的发丝上,他却浑然未觉。
只一心想着纪萝方才的话。
纪萝的心里,大约还是很在乎赵承嘉的吧?即便赵承嘉做了那样的事,纪萝依旧担心自己伤了他。
而房内,纪萝盯着倒地不起的赵承嘉,神色越发厌恶,忍不住又上去踹了两脚心头才算舒服了些。
***
观荷院。
从那日赵承嘉半夜离去后,王玉盈的身子依旧有些不适,又是寻了大夫过来看了。
只是大夫看过之后也说这样的病症只能慢慢调养,着急是急不来的。
王玉盈再问具体什么时候能好转,那大夫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折腾一番,王玉盈不免又发了一通火。
“原本想着若是能再怀上表哥的孩子,我在侯府的地位也能稳固些,可偏偏这身子不争气,到了要紧的时候就要出岔子!”直至今日,王玉盈回想起那日夜里的事依旧很是不甘。
赵承嘉连着几日不曾来过观荷院,唯有那日夜里来过一回,不想她竟还是不曾抓住这个机会。
而且依着这大夫的意思,她的身子只能一日日地慢慢调养,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这令她心底如何能不憋屈。
偏偏昨日午后王绍还来过一回,他那性子向来是不会将话说得委婉的。
虽是相同的意思,可李氏的原话自然是迂回婉转许多,王绍却直接将那话里头的意思说了出来,甚至添了几分恶意,说什么眼下王玉盈不得看重,失去了王氏这个姑母的疼爱倒也就罢了,就连赵承嘉,怕也没将多少心思放在她身上,否则也就不会只是个妾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