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念头却不过是转瞬即逝。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早便没了回头路。
况且即便度过那样一场危机,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有下一场危机呢?
袁庆生只是一个商户,就算有再多的银子,没有权力,最终也是守不住的。
王玉盈如此想着,心下才算安定下来。
她这些时日喝的汤药虽说费银子,可好在也算是有些作用的,这两日她身子里的恶露已经排净,想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凝露正应着,“厨房吩咐的鸡汤应当也熬好了,您不如先喝了再去见侯爷?”
王玉盈日日所用的汤药虽不曾用侯府的银子,可她借着补身子的名义,每日的上好的鸡鸭鱼肉却是不曾少了的。
不说每日三回的膳食,只是午后与睡前,都要厨房新杀了母鸡炖汤喝下,用来炖汤的肉却从来不要,只说这精华之处在那汤水中,喝了那碗汤便也就足够了。
日日这般折腾,厨房那边的下人也不免心有不满,不过王氏虽知此事,却是不曾说过什么。
毕竟她也希望侯府能尽快添丁,王玉盈前头又确实落了胎,为了能尽快养好身子,用得精细些也是应当。
王氏不曾怪罪,底下人即便再有不满,定然也不敢多言了。
最多不过私下议论几句罢了。
王玉盈一听鸡汤好了,便道:“那正好我带去侯爷书房罢,侯爷这几日这般奔波,也当好好补补身子。”
凝露应着,吩咐人去取了鸡汤装入食盒中,又伺候王玉盈换了衣衫,这才去见赵承嘉。
只是这会赵承嘉却正在安排马车去往京郊庄子将纪萝接回来。
眼下距离王氏寿辰已经没有几日,赵承嘉念着要让纪萝赶在王氏寿辰之前回来,所以叮嘱车夫切莫耽误了时间。
车夫答应着正要上路,可不想赵倩桐听说了此事,竟匆匆赶来拦下了车夫的去路,“不能去接嫂嫂回来!”
“倩桐,你这是做什么?”赵承嘉皱眉,眼底分明闪过一丝不耐。
“我才要问你想要做什么!”赵倩桐颇为愤恨道:“既然当初要将嫂嫂送去庄子,为何如今又要将她接回来?你那样喜欢王玉盈,只与她好好过日子便是,又将嫂嫂接回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她看着你们恩爱不成?”
赵倩桐越发说着,越是为纪萝愤愤不平。
当初纪萝才落了胎,正是身子最为虚弱的时候,赵承嘉甚至都不曾等她将身子养好,就急匆匆地将她赶去了庄子,这不就是急着为王玉盈腾地方?
彼时赵倩桐就很是看不过赵承嘉这般做法,只是听纪萝说她也不想再留于侯府,这才没有阻拦。
如今纪萝在那庄子里生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又要被赵承嘉逼着回来?
赵倩桐的话说得难听,赵承嘉面色微沉,可到底没有发作,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我与阿萝之间的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懂这些?”
可赵倩桐并未被他这话糊弄过去,“许多事我或许确实不如兄长明白,可有一件事我却可以确定,那就是嫂嫂她在侯府过得并不好,若她回来,往后也一定不会过得开心!”
她语气很是笃定,因为这是纪萝当初亲口对她所言。
但赵承嘉却只觉得这话可笑,他看着赵倩桐,语气嘲讽道:“你说她在侯府过得不好,可在侯府过得再如何不好,她也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夫人,可是去了那庄子里呢,养鸡养鸭,种植农桑,几乎与乡野农妇没什么区别了!”
赵倩桐还想要反驳,可不想赵承嘉又道:“若能有本事护着自己周全,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只是她连身边婢子都护不住,这一回是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可下一回呢?怕是连自个的命也保不住!”
赵倩桐僵在了那儿,王玉盈正巧过来,也正听到赵承嘉此言,她很快想到什么,可却只能压下心底的异样,试探着道:“表哥方才是说姐姐她……”
王玉盈既已嫁入侯府做了妾室,对纪萝自然也改了称呼。
见她过来,赵承嘉也并未避讳什么,而是直言道:“阿萝在那庄子里过得很不好,身边的婢子也受了牵连丢了命,倘若继续留在那处,怕是自个也要出事。”
说着,他看向赵倩桐,“阿萝若是回来,至少永宁侯府能护着她,不至于让她出了事,不是么?”
赵倩桐沉默良久,最终只能点了头。
而王玉盈这会儿也已经理清了思绪,纪萝不仅还好端端活着,甚至赵承嘉还要将她再接回侯府来。
这让她原本就颇为不安的心更是猛然揪紧。
赵承嘉从前对待纪萝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原本她还仗着与赵承嘉从前那几分情意而不将纪萝放在眼里,可如今……
她不由咬牙,赵承嘉对她的那几分情意已经消耗不少,纪萝却正在庄子里受了许多苦楚,如此只要纪萝有这般心思,便能借着这机会博得怜惜,怕是更能坐稳了侯府正室夫人的位置。
想到此处,她再抬眸看去,此时赵倩桐已经转身离开,而赵承嘉也安排了车夫上路。
她慌忙走上前去,酝酿着试探道:“表哥是要将姐姐接回来了么?”
赵承嘉点头,“快到母亲寿辰了,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能一家团圆自然是好的。”王玉盈小心翼翼观察着赵承嘉神色,见他未有不耐之色才继续道:“只是姐姐性子倔犟,这会送去庄子也正是因着顶撞了您,若是这样轻拿轻放,姐姐的性子怕是还不曾被磨平,往后再与侯爷使性子就……”
王玉盈的话还不曾说完,赵承嘉就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她,“阿盈,她被送去庄子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已近一月了,庄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凡事多是亲力亲为,甚至在这期间还有匪徒闯入庄子,她身边婢子更是当着她的面没了性命,这般搓磨,难道还不够?”
赵承嘉神色看似平静,但眼底却分明带着责问,他觉得王玉盈太过狠心。
王玉盈心底一慌,明白方才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阿盈只是为表哥着想,也是希望表哥与姐姐能夫妻和睦,却不知姐姐在那庄子里竟是受了这样多苦楚,是阿盈说错了话,阿盈错了,还请表哥勿怪。”
见她这般诚惶诚恐地道歉,赵承嘉到底心软了下来,他先令那车夫动身,而后上前将王玉盈搀起,安慰道:“我知她回来你心底少不了会有些不安,你放心,有我在,即便她回来,你也依旧是我的妾室,这事,没人能更改。”
听得“妾室”二字,王玉盈心下苦涩,可却也不能显露分毫,只得靠在赵承嘉怀中,状似感动地点了点头。
***
纪萝是在谢元墨离开的第七日见到赵承嘉安排前来接她回侯府的车夫的。
这些时日为了找寻到背后指使那些匪徒之人,她跑了好几回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