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时间在这一刻停滞般,纪瓷只能感觉到心口处传来沉闷的钝痛,握在手里的刻刀迟迟没有放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好像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林佳佳的声音响起:“纪导在房间里休息,怎么了吗?”
“没事,我去看看她。”
纪瓷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头晕目眩,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其中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旁的椅子,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她再次握紧手里的刻刀,准备用尖刀刺入皮肤所带来的尖锐痛感对抗躯体化造成的闷痛。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客厅里刺眼的灯光如潮水般涌入黑暗的房间。
纪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面容,但那道轮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靳舟望?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北淮吗?
“纪瓷!”
靳舟望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刻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有些晃人眼。
他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大步流星来到了纪瓷面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刀。
“哐当——”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刻,靳舟望清晰看见了纪瓷手腕上一道道细小的疤痕。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不断翻涌而上,直至那股酸涩感转移到了喉头。
靳舟望微微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纪瓷腕间的伤痕,他喉咙发紧,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瓷挣扎着想收回自己的手,不愿让靳舟望看到这些。
“别看。”纪瓷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很丑。”
靳舟望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抓住纪瓷试图藏起的手腕,动作强硬又不失温柔。
指尖抚过以前的伤口,温热的触感传来,有些痒。
“疼吗?”靳舟望问,声音是纪瓷从未听过的柔软。
纪瓷别过脸去,披散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与你无关。”
她的身体还处在极度的疼痛中,不想与他多言。
靳舟望看着眼前纪瓷强忍疼痛的模样,当下反应过来,她这是躯体化又复发了。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靳舟望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小心翼翼地将纪瓷揽进怀里,力道渐渐收紧。
“对不起,我来晚了。”靳舟望嗓音低哑,他用手轻轻拍着纪瓷的背部,似安慰。
“不是明天才来吗?”纪瓷问。
靳舟望原本计划明天乘坐飞机前往冰岛。
“临时改了主意。”
“想早点见你。”
心口一颤,纪瓷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药吃了么?”靳舟望放心不下。
即使是第二次面对纪瓷躯体化,他依然没有任何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纪瓷身上的疼痛。
无力感涌上心头,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遇事向来冷静自持的靳舟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绝望、无奈,各种情绪翻涌交织在一起,不断拉扯着他的心绪。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她,陪她熬过这一段难耐的时刻。
“吃过了。”纪瓷点了点头,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药效起作用了。
得到这个回答,靳舟望心里那颗高悬的心这才落下几分。
这间套房还住着林佳佳,不太方便,思索再三后,靳舟望还是决定将纪瓷带回自己房间,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一把抱起。
纪瓷下意识地揽住靳舟望的脖颈,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去哪里?”
“去我房间。”
话音落下,靳舟望稳稳当当地抱着纪瓷,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过了几秒,纪瓷很轻地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任由心脏钝痛发作,鼻息满是靳舟望身上的味道,令她莫名心安
第二天,剧组没有拍摄任务,大家都在酒店休息或者去周边游玩。
昨晚后半夜,纪瓷的躯体化才结束,伴着余悸昏沉地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被太阳照到的床头稍稍显露出暖和的温度。
纪瓷今日没有任何安排,在靳舟望的提议下,两人自驾前往埃亚菲亚德拉冰盖火山附近,去看塞里雅兰瀑布的日落,那里被称作全冰岛最美的日落点。
驱车六小时,抵达当地时恰好接近日落。今天游客稀少,从远处望去,只能看见零星的游客穿过巨大的岩缝,站在瀑布后面。